再说孝谦中武举第四名进士,也就是二甲第一名亚元。皇上必须给他封官授爵,但他坚决推辞,一心只想快点回家。皇上赏他五十两黄金,他十分高兴地接受了。
孝谦中感谢皇恩,离开京城后,并没有直接回竹家庄,而是朝五台山方向跑去。一路上,他的心里还想着在京城外投宿的那个小村庄里的人们。
不久前,孝谦中赴京赶考途中,走到半路时天色已晚,便就近投宿在一个村庄。
这村庄叫石井村,总共只有二十户人家,住着的除了老人,就是小孩。几乎每家都是茅草瓦房,只有一户人家是宽敞的瓦房,而且还有前后两个大院子。
孝谦中敲开这家人家的院门,开门的是一个老妇人。老妇人一见孝谦中,立刻十分惊恐,眼神中露出恐怖神色,双手颤抖着乱抓门栓。孝谦中向她说明了来意。
老妇人见孝谦中不是坏人,便让他进来,在前院的厢房安顿他。孝谦中觉得很奇怪,主人让客人住正房,自己却住在小厢房。据老妇人所说,后面的正房也是空着的。孝谦中问老妇人,田庄里怎么没有壮年男子?老妇人说,都被抓去当兵了。
“当兵的都是男人,难道女人也被抓去当兵?”孝谦中问道。
老妇人没有回答,拿出几个烤熟的红薯和一碗热水,面无表情地说:“客人慢慢吃,家里能吃的也只有这些。”
孝谦中非常礼貌地感谢老妇人,双手接过碗,一口一口吃了起来,他确实饿极了。
就在这时,外面又有人敲门。老妇人听出是领居的老伯,便出去开门。门一打开,孝谦中便听到小孩的哭声。老妇人与老伯在门口低语了几句,便无奈地带着他穿过孝谦中的住所,来到后面的一个柴房。
老伯从孝谦中身边经过时,远远地靠着墙挪过去。那孩子大概还不到一岁,瞪大眼睛看着孝谦中,不但不哭,反而笑了起来,还在老伯身上跳来跳去。
老妇人带着一大一小两人去了后面。孝谦中吃完碗里的红薯,他们还没有出来。而当他刚喝了一口热水时,便听到门外有刀砍门的声音。这时,老妇人急忙跑到前面房间,拉着孝谦中就往后面的柴房跑,还嘱咐他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声。
孝谦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糊里糊涂地坐在柴房里。突然,他感觉旁边有人,回头一看,吓得大叫一声。原来柴房里挤满了人,除了刚才进去的一老一小,其他人全是年轻妇女。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她们一个个脸色苍白,有人双手捂住胸口,浑身发抖。
孝谦中觉得,外面的人显然不怀好意,而且可以肯定,他们是冲着这些妇女来的。
果然不出孝谦中所料,外面来了十几个士兵,也不知道是从哪个部队来的。老妇人急忙哭诉道:“各位大爷啊!那一大一小已经从后门走了。现在家里没有别人。你们要杀要剐,我也不交人。”
然而,老妇人刚一哭,躲在柴房里的小孩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原本想要离开的那些士兵,全都冲进了柴房,把里面的人全部抓了出来。
孝谦中出来查看,只见这些人个个像是土匪,一个个流氓腔调,眼睛盯着女人,露出十分淫荡的表情,还有一个人在女人身上摸来摸去,那女人不敢反抗,躲到了孝谦中身后,孝谦中将那人推开。为首的那人看了看孝谦中,说道:“嘿,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护花使者’。小子,识相的话快滚。别惹我们这群兄弟生气,否则,明年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孝谦中说道:“大爷,你们应该到前线打仗,跟那些父子兵拼命,何必到这里来耍威风呢?”
为首的听后气得要死,喊道:“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弟兄们,先把这小子解决了。”
话音未落,旁边有一个家伙跑过来,仗着年轻欺负孝谦中,举起棍子就要打,谁知棍子还没打到人,他自己却摔在地上,头被孝谦中踩在脚下。还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又被一脚踹飞,跑回到小头目的身边。虽然没受伤,但太丢脸了!
紧接着,十几名士兵一起上前,拳打脚踢,棍棒齐下,一同向孝谦中攻击。
然而,这群乌合之众没想到的是,只一会儿工夫,十几名士兵全部倒在地上,哭爹喊娘,一个也站不起来。
为首的那个家伙还不服气,仗着他学过一点功夫,前来教训孝谦中,为他的那些废物兄弟出气。然而他哪里知道,站在他面前的,竟是少林武功高手,武当派的高人。
孝谦中站在原地不动,对方已经鼻青脸肿,手脚都不能动弹。
这时,人群中跑出两个女人,趴在两个士兵身上,“啪啪”打了无数个耳光,站起来还不解恨,又在他们裆部踹了几脚。两个士兵疼得在地上打滚。
其他士兵看到这一幕,吓得要命,唯恐这些女人一起对付他们,下手狠毒,于是强忍疼痛,挣扎着站起来,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大院。
等这些残兵败将全都逃走,孝谦中才转过身来看那些还没醒悟的村民。这时,他发现他们都跪在地上,向他磕头:“感谢大恩人!感谢大恩人!”
孝谦中连忙请他们起来。等那些妇女站起来时,孝谦中惊讶地发现,大多数妇女衣衫不整,甚至有几个大姑娘几乎全身赤裸。
老妇人看出孝谦中的疑惑,说道:“不怕恩公笑话,我们太穷了,勉强活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男人们都出去参军,换回一点钱养活一家老小,可是很久都没有消息。大家实在活不下去了。”老妇人擦着眼泪继续说,“最近不知从哪里来了两个大兵,就是刚才被女人打的那两个,看到村子里一点油水也没有,就把人拉出去狠狠打了一顿。不仅如此,他们看到两个女人身上连衣服也没有,就随意糟蹋。临走时说晚上还要带其他兄弟来享受一番。大家害怕极了,就躲到了我家。”
那些妇女都哭了。
孝谦中心里十分难过,拿出一些银子交给老妇人,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也算解了燃眉之急。
第二天一早,孝谦中悄悄离开了石井村。参加武举考试时,他的心里还惦记着石井村里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老人、妇女和孩子,有时忍不住流下眼泪。所以,当皇上赏他黄金时,他非常高兴,连夜跑到那个小村庄。
然而,当孝谦中赶到石井村时,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所有房屋都被烧毁,地上散落着尸体,有的头颅与身体分离,有的四肢被砍断。几乎所有妇女都一丝不挂,都遭受凌辱后被杀害。不少孩子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还有一些被蛇虫野兽啃咬过的痕迹。
孝谦中恶心呕吐了很久。他躲在一片废墟中痛哭。他发誓一定要找到那些畜生,为石井村的人报仇雪恨。哭完后,他捡起地上的铁锹,去找那些村里的兵痞,但怎么也找不到,只好懊恼地重重把铁锹扔在地上。这时,他发现自己手中没有合适的武器,想起曾在银湖县十里桥镇的一个铁匠铺定做了一把宝剑,于是,孝谦中匆匆埋葬了石井村的人们,不顾千里迢迢,跑到十里桥镇去取剑。
再说程谷风几天后回家,看见妻子松如玉愁眉不展,便询问原因。听了松如玉的话才知道,她一半心思思念着妹妹神细细,很想探望她。程谷风觉得这是人之常情,便决定一起去神家坊。
前面已经提到,神家坊的姐妹俩都是聪明伶俐的姑娘。特别是神细细更是非同寻常,比她的表姐翠娟还要厉害许多倍。
神家世代从事丝绸生意,几年前,神细细十三岁时,父母突然去世。因为两个女儿年纪尚小,父亲之前并没有把家中的账簿交给她们,而管家谈贵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在坏人的唆使下,联手害了神家,意图瓜分神家财产。
神家的管家谈贵的父亲原本是神细细的父亲神克雄雇佣的运货工人。谈贵自小跟着父亲在神家混饭吃,神克雄经常给他好吃的饭菜,还供他读书。长大后,神克雄让他负责账目,老账房回家后,谈贵就成了“神丝绸店”的账房先生兼管事。
谈贵年纪轻轻,掌管神家大权后,除了听从老爷和太太的话,其他人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神克雄常常和几个朋友一起喝茶打麻将。他身上从来不带银子,茶水钱和赌资都是事后由谈贵支付。茶馆老板也姓谈,是谈贵的堂兄,两人暗中勾结,常常多收一些茶水费,两人平分,而神克雄也知道,但并不计较,常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助长了谈贵的贪婪习性。
和神克雄一起打麻将的朋友都不是有钱人,但他们一起打麻将却赢不了神克雄。毕竟神克雄是做生意的行家,头脑聪明,打麻将也很机智,常常让那些朋友输得精光。
当然,神克雄打麻将并不是为了赢钱,只是和朋友们玩玩,让大家帮他宣传丝绸店,所以他每次赢得的钱都会还给他们。不过他也有运气不好的时候,即使输得精光,也不需要别人贴补一分钱,因此和他打麻将的人都稳赚不赔,大家都争着找他玩。有些人想向神克雄借钱赌博,他从不答应。渐渐地,那些朋友便理所当然地用神克雄的钱来赌博,几乎每个人都欠下了大笔债务。
(活动时间:十月一日到十月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