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谷风这样想,着实吓坏了魂魄。阎王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却又不得不承认程谷风是借了厉良邻魂魄回到人间,自己原本的肉身被船家斩成两段,早已不复存在。只有这样,厉良才能把他当作自己的厉良邻魂魄兄长来解释。
“那后来呢?”江大人见程谷风又惊慌失措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催促道。
然而,这一问,却让程谷风大叫一声,全身发抖,突然倒地,昏迷不醒。
在场的人都慌乱起来。松继承连忙派人去请太医。太医们忙到深夜,程谷风仍未醒来,但奇怪的是,江大人发现程谷风体内气血运行状态远超常人,似乎随时都有危险。太医们彼此交流后,都被吓得远远避开,不敢靠近。
话说,阎王在将苏文那天在泰山大殿受天齐仁圣大帝批评之后,对程谷风的事更加谨慎小心。他依靠人间万事通土地爷张福德,密切关注程谷风的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异常,立即告知。
程谷风在大街口长袍茶馆晕倒后,张福德急忙将此事前因后果报告给苏文。苏文也大吃一惊,心想:“绝对不能再出岔子!”
苏文来到长袍茶馆看程谷风昏迷情况,心中并不紧张,因为解决这个问题并不复杂,只是他做不了主,感到必须向天齐仁圣大帝和观音菩萨汇报,请他们定夺。
苏文正要前往泰山时,观音菩萨拦住了他的路,说:“秦广王,不必惊慌。我们已经知道你的想法。你照这样做就行了。”
苏文听到菩萨说的“我们”两个字,立刻跪下,因为他知道菩萨说的“我们”包括“玉帝”。等他抬起头来感谢时,观音菩萨已经不见了。
接着,苏文返回阎王府,让牛头马面去大街口长袍茶馆,把厉良邻的魂魄送回阳间,安置在他原来的肉身上。而这次与松如玉体内的神女厉良邻魂魄不同,为了保存程谷风的武功,从程谷风主宰的肉身中,只保留了厉良邻的记忆。
程谷风昏迷不醒,也让皇上不安,于是派御医固太和前来帮忙。固太和真是洪福齐天,走到程谷风身边只是做了简单的检查,程谷风就突然醒了。皇上听说后,认为御医固太和的手艺高超,实在神奇。从此更加信任他,甚至对他言听计从。
实际上,程谷风体内被牛头马面送入厉良邻魂魄后,自然就醒了。程谷风刚醒就看到弟弟厉良居,便抓住他问:“弟弟,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在南平镇的路上摔倒,睡着了吗?”
程谷风看着弟弟的衣服,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说:“这是怎么回事?我刚醒过来就变成有钱人了?良居,告诉我,我们是怎么回事?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围着我们?”
厉良居摸了摸弟弟的衣服,傻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弟弟啊,告诉我,我们是不是遇到了好心人?给我们这么好的衣服,可以参加科举考试。等你考完,我们就一起回到厉家镇的老家。好吗?到时候别忘了把衣服还给人家。”
在场的人都非常奇怪,除了厉良居和江大人外,没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江大人不禁流下了眼泪,厉良居更是哭得说不出话来,他抱着厉良居大哭道:“哥哥,你终于醒了。这些衣服不是借的,是皇恩赐予我们的。你考中了武状元,我也考中了文状元。这位就是我们的恩人,武林卫统领江大人。”
厉良听了这话,便和哥哥一起跪下磕头谢恩。江大人含泪扶起他们。
松继承看着这一切,更加糊涂了,自己的女婿真的变成了厉状元吗?程谷风程状元前后像两个人一样?程谷风想到女婿刚才的怪异举动,怀疑地抓住厉良居问道:“你先清醒一下,然后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弟弟,告诉我这位大人是谁?”厉良居十分温顺地看着松继承问道。
“哥哥,他是你的岳父大人,驸马爷松大人。”厉良居高兴地说。
“天哪!你是驸马?岳父大人,我这个女婿给您磕头。”厉良居嘴里说着,突然感觉很不舒服,心里想:“驸马大人怎么可能把公主嫁给一个穷小子呢?”又想象:“刚才弟弟说我考中武状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在梦里参加了考试吗?”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松继承追问。
“大人,我叫厉良居,是苏南厉家镇人,从小父母双亡,我和弟弟相依为命,靠厉家族人的帮助勉强生活。这次送弟弟进京赶考,没想到不仅没帮上忙,反而给你们带来了这么多麻烦。真不知如何报答。”厉良居说。
“荒唐,真是荒唐!”松继承怒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刚才,不,你以前的名字,不是叫‘程谷风’吗?”
松继承说出“程谷风”三个字,厉良居听了,立刻眼神呆滞,往后退了几步,再次昏了过去。大家又手忙脚乱起来。
御医固太和对厉良居的事情不感兴趣,在两个兄弟哭哭啼啼的时候,觉得没什么事,就离开了。然而,刚走不远,又被人追了回来。原来,他夸下海口,轻轻伸手一摸厉良居手腕,厉良居又醒了。厉良居刚醒,看到御医正在给他看病,感动得不得了,立刻站起来双手抱拳施礼:“多谢御医大人。程谷风在此拜谢。”
“免了,程状元!你差点把这里所有人都吓死。”固太和一脸不满的样子,拿起药箱起身就走,连松驸马的脸都不给。
松继承也不计较固太和以下犯上、傲慢无礼的行为,对“程谷风”这三个字产生了兴趣。急忙上前抓住程谷风问:“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程谷风看了看满屋的人,拉着松继承和江大人到了角落里,低声说:“两位大人,这里不适合说话,我们找一个偏僻的地方,你听听我详细禀报。”
程谷风经过阴阳两界来回折腾后,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他体内融合了厉良居的魂魄,厉良居原有的记忆全部回到了他自己脑中,或者说是厉良居完全恢复了记忆,成为程谷风记忆的一部分。
四人带着随从离开人群,来到湖边的小巷。程谷风将借体还阳的整个过程讲述了一遍。接着,他对松继承说:“岳父大人可能不知道,松如玉和我是一样的情况,不仅是您的女儿,也是我的妻子神女,但她以松如玉的身份在人间行走,而我则以程谷风的名字与人交往。”
接着,他又对厉良说:“弟弟,你要知道,我是厉良居,你的哥哥,但我也是程谷风。我不但要认你这个弟弟,还要认另一个弟弟程谷收。”
松继承、厉良居和江大人三人对这个事实难以置信,怀疑程谷风编造故事,但他们又觉得程谷风的故事似乎是真的,与事实完全吻合。
程谷风知道很难让他们相信自己的话,便表演了“无形神功”,在他们面前消失又出现,出现又消失,反复几次。然而,程谷风没想到,这反而让三个人更加害怕,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鬼魂,吓得他们缩成一团,不敢直视他。
这时,远处有人朝他们走来。等那人走到他们面前,才看清是个村姑。松继承仔细一看,觉得这个村姑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时想不起来。
村姑给他们四人每人倒了一杯茶。等他们喝完茶,只见村姑脚踏莲花,腾空而起。松继承这才想起不久前在江南松府大院发生的事,知道眼前的村姑是观音菩萨,立刻跪地礼拜。
江大人和厉良居看到村姑原来是观音菩萨,也连忙跪下礼拜。这时,程谷风也在空中,站在观音菩萨身旁,观音菩萨大声对他们说:“三位都听好了,程谷风和厉良居是同一个人,他不是凡人,而是玉帝敕封的神灵,肩负重任,你们必须积极合作,不可出差错。”
程谷风在空中跪拜观音菩萨,等菩萨走远后,才回到三人身边。三人正要跪拜,程谷风立刻制止道:“不可乱了人间伦常。江大人对我们兄弟有恩,应首先受我一拜。”
接着,他向江大人鞠躬行礼。反而对松继承说:“岳父大人在上,小婿先行一礼。”
最后,他握住厉良居的手,说:“良居,兄弟是手足。我们要记住往事,携手并肩,共进退。”
厉良居听到这话,感觉既陌生又亲切。亲切的是,哥哥的音容笑貌依旧,兄弟情谊更胜从前;陌生的是,哥哥以前因为没有文化,说话语言简单直接,如今却变得文雅,注重礼节。一时很难适应。不过,他之前一直希望哥哥也能多读书,只是家里太穷,连累哥哥。想到这些,心中对哥哥充满了说不出的歉意。眼前的哥哥仿佛脱胎换骨,从地狱升到天堂,实现了白日梦都不敢想象的愿望,还有什么不满意呢?于是,厉良居握紧程谷风的手,含泪说道:“弟弟知道,一定听哥哥的话。”
四人欢欢喜喜地离开湖边各自回家。回到家后,他们都忘记了刚才的事,各自回到自己的角色中。他们只知道程谷风是厉良居,是新科武状元,是厉良居的哥哥,松继承的女婿,其他的事都没有留下任何印象。以后别人议论今天的事时,他们无法解释,只能听别人讲古,但不知道这些都是他们亲身经历的事,也就不再在意。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喝了观音菩萨的茶,茶中有观音菩萨的符咒,符咒起到了消除他们部分记忆的作用。
这样,程谷风和神女厉良居都成功还阳,程谷风和宋如玉也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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