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李孝谦听到笑声,拍了一下方风飞的肩膀,“你把霍家的人看得太不洒脱了!如果去投靠霍家,为了霍家效力,霍家无论需不需要你,都会有充足的理由留下你,不会像对待乞丐一样随便打发你走。他们家在朝中有关系,天下财主结交甚广,说不定还能给你们提出好的建议,帮助你们推荐一个合适的地方。再说,就算投靠不成也无妨,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对。李大侠说得非常对。我们这就去试试看。”姚委文站了起来。
李孝谦带着两人继续赶路。一路上,方风飞和姚委文就像服侍主人一样,把李孝谦照顾得如同大老板。当然,一切开销都由李孝谦自掏腰包。方风飞和姚委文不再需要靠卖字画过日子,三人走路的速度自然快了许多。没几天就进入了皇家海湾的地界。
到了一个小镇,正是傍晚时分,三人便进镇找住处。
这个小镇虽小,却是从西边进入皇家海湾的唯一通道,因此被称为“西口镇”。又因为此地地势险要,两边高山重叠护卫,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军事要地之称,所以人们又叫它“一夫关”。
他们在西口镇唯一的客栈落脚。从李孝谦一进门开始,店小二就一直盯着他看。片刻之后,客栈老板也跑过来瞧李孝谦。看了一眼便笑了,心中暗想:“嗯,真像!哈哈哈,真像!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这小子身材高大了些。”
老板笑个不停。虽然他的笑声并没有嘲讽或侮辱的意思,但对客人来说,这种行为确实很不礼貌。
方风飞和姚委文被这笑声弄得莫名其妙,只呆呆地看着李孝谦和店老板之间的互动。
李孝谦也被这笑声弄得非常尴尬,感到十分不自在,心中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却又不便发作。于是,他礼貌地问道:“请问老板为何发笑?”
“哦,哦,哦。大人不要生气。”老板忍住笑回答道,“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位大人您很像我们非常熟悉的一位人物。如果不是你们年龄相差太大,我们一定会认为您就是那位;如果不是您身份相差太多,我们肯定认为您是他的儿子。哈哈哈!”
老板本还想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礼貌,便有所收敛。
“哦……”李孝谦明白了,立刻疑惑地问,“难道老板认识家父吗?”
客栈老板愣住了!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迟疑地问道:“难道大人您就是竹家庄的人?”
这时,有几个好奇的客人围了过来。李孝谦笑了笑,回答道:“是的。家父名叫李有福,是竹九灵老先生家的管家。”
“哈哈哈!”老板笑得更厉害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人,原来你真的是父子啊!”
其他客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店里的小厮露出疑惑的表情,因为他们只知道李管家有个漂亮的女儿,并未听说他还有一位做官的儿子,于是便提出了疑问。
李孝谦哈哈一笑说道:“你不必称呼我‘大人’,我不是朝廷官员,只是一个普通百姓。从小外出学武,已有十年未回家了。”
“不对,不对!”还没等李孝谦说完,旁边一位中年男子插嘴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刚才听了半天,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这位大人您是李有福先生的儿子,名叫李孝谦。啊!原谅我说了您的名字。”
李孝谦站在众人面前,听这位中年男子与一位年纪看起来比他小近二十岁的年轻人说话如此谦虚,都觉得有些奇怪,但他还是赶紧站起来表示感谢:“正是在下李孝谦。请老人家千万不要这么客气。您这样称呼家父和我,实在让我受宠若惊。”
那中年男子却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继续说道:“大人您这话就不对了。前不久,大人您考中了武状元,皇上派人到竹家庄报喜讯,那天我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
此言一出,整个客栈都沸腾了。客栈老板更是受宠若惊,急忙安排上等接待。方风飞和姚委文惊呼一声,对于刚才以及这几天与李孝谦称兄道弟的行为感到深深的恐惧和不安。而李孝谦却非常冷静,严肃地对大家说:“这位大叔说的并不完全正确。我确实参加了这次武科考试,但并非真正的‘武状元’,我只是第四名进士。皇上封我官职,但我拒绝了,我不适合做官,所以现在我还是一个平民,与大家平等。”
这里的人们哪里肯相信,纷纷议论起来:“大人何必谦虚,第四名也是二甲‘武状元’。”
“考上进士本来就是大官,自古以来就是这样。”
“皇上下令封官,哪能抗旨不遵?”
“武状元老先生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
“大人这样保密,是为了给家里人一个惊喜吗?”
“胡说。家人都已经知道了,就连霍临老先生亲自登门祝贺呢!”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突然有人冲进客栈大声喊道:“不好了,听说有很多农民造反,组织了几支队伍,京城附近到处都是农民军,看来又要改朝换代了。”
方风飞和姚委文与其他客人一样听完这些话都感到震惊不已。李孝谦早在离开十里桥镇前往开封的路上就听说了这些消息,倒也不觉得惊讶。趁着客栈里其他人不注意的机会,他拉上方风飞和姚委文悄悄离开了客栈,连夜赶往其他地方。
“离国家发生如此大事还有几个月?”姚委文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他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难怪官兵要来抓壮丁!一定是补充军队去打大仗。难怪世道乱成这样,皇帝快要不行了,哈哈哈哈哈!真是难以置信。”方风飞显得有些兴奋。
“闭嘴!别胡说八道。被别人听见告发你怎么办?还会连累我们。”姚委文低声责备道。
方风飞也不再问,只是自顾自地嘀咕:“难怪李大侠没有接受皇上的封官,原来是早就知道啊!哎呀!大侠,你真是神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孝谦想着客栈里的人提到的那些与他有关的事情,心里想着家里的事,根本没听进去他们的话。直到姚委文拦在他面前问他时,他才回过神来,反问道:“哦!你知道什么?”
方风飞不顾他人打扰,重复了他的问题。李孝谦说道:“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你把我当成神了吗!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做官。”
“做官有什么好处!”方风飞生气地说,“你看这世道,奸臣当道,好人遭殃。锦衣卫胡作非为,东厂特务坏事做尽,地方官员鱼肉百姓。老百姓受苦,怎能不造反?”
“那你为什么还要参加科举考试?哦,我知道了,难怪你没有考上,因为你满脑子都是这些思想,写的文章一定是揭露时弊的内容。那些考官看了岂不是会被你吓死?”姚委文嘲笑说。
“你也别笑话我,你的文章不是在歌功颂德吗?不也被考官看中了吗?”方风飞反过来调侃。
“我说的是艺术,与朝政无关,所以没有被看中。合情合理。我不后悔。”姚委文嘴上这么说,但李孝谦和方风飞都能看出他仍有些后悔,于是李孝谦说道:“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路,很快就能到我家了。”
月光朦胧下,三人不紧不慢地走在前不见村后不见店的山道上。方风飞和姚委文有些害怕,但想到前几天李孝谦不动声色间就将二十多个士兵砍头,现在又知道他是武科二甲状元,便安心地跟在后面,偶尔讲些笑话解闷。
三人一路欢声笑语,感觉夜色越来越淡,最后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李孝谦知道已是四更天,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很快就要天亮了。
正当此时,走在前面的姚委文感觉脚下正在下坡,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滑了一跤,感觉鞋子湿了。再仔细一看,发现眼前是一条大河,身体还在向河里滑。幸亏李孝谦和方风飞听到叫声,急忙把他拉上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大河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李孝谦突然想起这里是渡口,白天会有一位老人在这里摆渡。十几年过去了,不知道老人现在是否还健在,也许会有别人代替他。但现在天黑看不见,只能耐心等到天亮再说。
毕竟,黑暗阻挡不了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很快天就亮了。但没想到河边晨雾特别浓,看不到对岸,朝着对岸喊了几声也没人回应。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模糊的音乐声。李孝谦静心聆听,发现是有人在拉二胡。
李孝谦忍不住循着琴声走去,一首悠扬动听的二胡曲渐渐清晰,旋律奇特,如水般流淌,让人感觉亲切。这不禁让他想起在开封府外见到的一位算命先生,坐在一棵老槐树下拉二胡,吸引了路人驻足倾听的情景。正是这旋律,正是这样的动人,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他去追寻。
三人绕过一座小山丘,看到旁边密林中有一条通往森林深处的小石径。沿着小径走上十几步,穿过一片红枫林,李孝谦抬头一看,只见山坡上松柏茂盛,晨雾缭绕,巍峨的道观在云雾中矗立,金碧辉煌,直冲云霄。
从小在武当山长大的李孝谦见过这座道观,自然生出一种亲切感,激动不已,泪水不禁流下,脚步轻盈如飞,径直奔向道观。
方风飞和姚委文不知李孝谦要做什么,糊里糊涂地跟着他上山,但无论两人怎么追也追不上李孝谦的脚步。转眼间,李孝谦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李孝谦兴奋地奔跑着,不料脚下失衡,摔倒在路边的低洼处,幸好几棵大树挡住,没有滚下山去。当他站起来,重新踏上台阶时,道观已在眼前,但脚下云雾缭绕,看不到谷底,感觉自己如同在云端遨游,顿觉神清气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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