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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正是春风得意时,却不幸出了意外

儒林稗史 东山一夫 2346 2024-11-28 14:43

  当然这次范进故里命名大会终于要在俺们剩州人民的万众期待中如期举行了。开会那天的日子选择在农历六月十九,很多人搞不明白,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日子啊,就请组委会的牵头人出来解释,这一解释可就不得了了,原来这日正是范老爷的诞辰日,于是大家又一惊一乍的了,纷纷表示不可思议,说范大老爷可以是六月十九出生的呢,这一日也是观音菩萨的生日啊,他生日就会和菩萨的生日连到了一起呢。

  于是人们从惊诧变成惊喜,大家便开始喜大普奔,纷纷在家里提前搞起了香案,设计了神位,说范老爷跟菩萨是一天出生的,范老爷就是菩萨转世。这样大家脸上更是有光了,说俺们剩州这地儿,不仅出了桐油罐子钻鼓皮的人,还出了菩萨,真是天灵灵地灵灵,观音菩萨显神灵,保不准日后还会出一批大人物呢。

  呵呵,于是大家就纷纷到组委会倡议,把这个命名大会再加一个范老爷诞辰的庆祝会。于是组委会组织俺们剩州仅有的几个老学究一查一算,发现今年正好是老乡党范进先生诞辰三百二十一周年,那就不管三七二十几了,在命名大会上再加上一款,纪念伟大的先贤范进先生诞生三百二十一年。

  这纪念会加上故里命名大会,两个会一齐开,一下子就拔高了会议的规格和档次,于是再度电邀本省、外省,凡是跟俺们剩州有点粘边的,跟范老爷有的粘亲带故,都要请了。至于马伟老同学,作为本乡本土一代有名望的老桐油罐子,自然是一请再请的,当然马伟先生亦不含糊,相对于范老爷来说,他既是一代后学,又是老爷故土的后生和晚辈,因此便显示了自己作为主人的责任与担当。

  马伟是收到请柬后就提前回到了美丽的故乡剩州的,他回到剩州的那一日,天正下着大雨,长江里的江水也涨了不少,有的地方的洲滩和城墙已经浸泡在水里多日了。不过马伟可不担心这些的,自小就在江边长大,谁还没见过大风大浪和大水的呢。

  不过这次的水可不同于往日,由于上游下游同时涨水,加上地处中游的俺们剩州又遇多日暴雨,这样一前一后,一上一下的顶托和堆积,江水已经超过了警戒水位一米多了。另外由于上游泥水冲刷,江水泛黄,早已不是一江绿水的景观,而是一江黄汤的惆怅了。当然马伟不惆怅,他虽然经历了这么多年屡试不中的高考,经历了十年或者十几年寒窗无人问的窘境,毕竟还是一举成名了,虽然谈不上天下知,但至少在俺们剩州,他已经是相当的有名了的。

  不过今日,将会有一个更大的机会,让这位老仁兄,范老爷的后学再次出名。且说马同学已经是好长时间没有在故乡的城墙上走走了,虽然这雨下得不是时候,可并没有阻止他要登上俺们剩州古老城墙的热情。因为这城墙,也许当年的范进范老爷就像今天这样,亦在大风大雨中走过,在那段未考中的难捱的日子里,范老爷也许就是这样一次次地登上古老的城墙,看脚下下的大江,沐天下的大雨,一次又一次让故乡充满灵性的风和水荡涤自己的灵魂,让自己在逆境愈挫愈奋,变得坚强。

  如今,马伟也要学着先贤的样子,在这雨中的城墙上走一走,感觉一下先贤当年的心境,抑或再度重温一下自己当年功未成名未就的落泊境遇。他撑着伞,一边回忆当年的点点滴滴,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雨像无数条箭头一样向着伞面倾泄,每一次再打都会增加一分重量,就像在这江面的洪水,每一次的拍击,都是一次惊心动魄。

  他如此反反复复地回忆过去,回忆此前的一次又一次高考给他无限的压力,他挺过来了,就像西游记里悟空落入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一样,不经三味真火的锻炼,怎会有日后的齐天大圣呢。想到这里,他感觉自己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就像范老爷当年守着青灯寒窗苦读一样,此刻,他跟这位范夫子范前辈之间已经穿越了三百二十一年,终于在这个多雨的季节走到了一起。

  站在古老的城墙上,借助这风这雨跟古人对话,这是怎样一种体验,一种担当和责任呀,虽然他马伟不够聪敏,但他毕竟已经站在这个平台上了,这就是历史赋予的责任呀,他仿佛感受到古代先贤们在自己的耳边呼唤,不,那分明是范老爷越过三百二十一年的时空,走过来了,范老爷古风飘飘,马伟英姿飒爽,此时一个声音将两段历史衔接到一起:“是需要你的时候了,阿伟”。

  “是范老爷的声音吗”,还处在思索深处的马伟已经来不及细想了,只是寻着声音,朝着水漫城墙的地方飞快地跑去。

  这次他已经确信,“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落江了”,是的,声音是城墙下面传过来的,那一阵紧似一阵的叫喊声音,再也令他不敢多想,他几乎是一路狂奔,跳跃着飞身下了城墙,又连脱带撕地褪了身上的衣物,跃入了暴涨的江水之中,向着离江心不远处的一个小黑点游了过去。

  他拼命地划动着身体,逆游着一点一点地接近小黑点。时间一分钟又一分钟的过去了,站在岸边的人们,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焦急得仿佛等候了一个世纪的漫长时间。虽然时值盛夏,但久雨之后的江水,依然冷得有点儿彻骨,由于长久的浸泡,他的腿已经有点儿抽筋,但他已经顾不了这些,脚失去了知觉,他便奋力用手去划动身体。几次接近小黑点,几次又因为水流的缘故,失去机会,就在他累得几近于绝望的时候,一个大浪打了过来,他就势抓住了小黑点,他终于看清了,这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他一手托举着孩子,单手划动着,十米、五米、三米...江水就像生了根一样,如此艰难地阻隔在眼前,他几乎用尽了最后一点气力,将孩子顶托到岸边,就在岸上的人们已经能抓得着孩子的手的时候,马伟他双手已经痉挛得抓握不了任何东西了,无情的江水一浪跟着一浪将他再次送离了堤岸。

  孩子得救了,可马伟同学被江浪冲走了,被无情的漩涡和逆流吞噬了。此时,雨住了,风停了,太阳的光芒仿佛又从云层里透射了出来,人们站在这岸边,一遍遍呼喊着马伟的名字,可此刻,只有江水呜咽,可此刻,只有空谷回荡,那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回音,久久地、久久地,回响在这湿漉漉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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