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的心情是复杂的，对于毛哥的死，列位看官，你可别指责老蔡有多高兴。虽然他和毛哥都是俺们剩州文宣界的双子星座，拿当年一位领导的话说，就是俺们剩州的城市广告宣传的双子星座，毛哥和老蔡，是少了谁都不行的。

　　他们俩少了谁，从空间结构上看，就像是原本的双座塔楼，一夜之间，变成了独栋小院，孤楼耸立。倘若阳光灿烂、春光明媚的日子尚好，若是遇到阴风怒号、狂风四起的时候，那可就独木难支了，搞不好，到时候俺们剩州文宣界的大厦将倾的时候，你毛哥可是屁股一拍去阎罗王那里愉快地报了到，俺老蔡可真没有这独挡一面的本事，更不想做自毁江山的罪人呐。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可自毛哥走了后，细心的毛雪飞注意到了，老蔡这一两日的，走路不似从前那样蔫蔫没劲的样子了，腰板儿好像也不似从前那样逢人就哈着个腰子了，这连说话，也好像提高了N个分贝。您说，这就一两日的事，前面差别怎会那么大呢。

　　当然，小气的老蔡还是心有不服的，那就是前几日花了个大价钱，请他毛哥和雪飞吃了个豪华早餐。那豪华的程度有多大，俺们只能按老蔡的标准衡量，节衣缩食又怕老婆，工资角儿的按时上交像交公粮一样准时又老实的老蔡，平时很少吃早餐的，一般要熬到中午，才一口气把因没过早而饿着的肚儿给补回来。怎么，您怀疑老蔡他老婆不给他过早的钱，呵呵，您错了，他老婆每日都是要给的呀。

　　不过不是那种按餐次算好后一次性给的，而是按俺们剩州人头平均早餐费算好，每日老蔡掀被下床的时候，他老婆就会在他裤裆里扔过一元半，就一元半，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在俺们剩州那个年代，估计值两根油条加一碗豆浆。

　　不过油条加豆浆可是过早的绝配，早些年台湾佬在大陆开的那个叫什么连续店的，名字俺给忘记了，好像就是专门卖油条加豆浆的，据说这样一个店，在人多的地方，一个早上可以卖出上万根油条，一时间搞得灰面连续涨价，导致麦农增收不少，因此部分实现了农民增收和农业增效的可喜局面。

　　说灰面，大家可能不是太知道，这是俺们剩州和俺们下游余店人的方言，其实就是面粉的意思。不过俺们剩州，一日街上某人说：“你撒我灰面”，这灰面也有爽约、忽悠的意思。只是俺们这地儿没有出过像东北赵本山那样的大笑星，否则，这灰面二字普及度，说不定不会在东北方言“忽悠”两个字之下。

　　不过俺们这地儿跟湘楚接壤，俺们这里的笑星，一般喜欢用油条跟灰面说事，只不过没有说出过像本山大哥那样的著名段子，所以俺们的油条才没有东北大油条那么出名。俺们这里问你：“吃饭没有”，你若没好气地回答：“吃个油条”，此时油条就等于没有，这时候，油条就相当于四川的锤子。所以“吃个油条”和“吃个锤子”，都表示肚儿空空，十分饥饿。

　　呵呵，俺们老蔡，就是这种经常处于吃个油条和吃个锤子的状态，虽然他手里有个一块五毛的，可他舍不得吃的，他要把这个每日老婆像在庙里撒香钱一样扔给他的票子攒起来，对了，那时还没有微信支付，还没有观念上的货币，不能这边手机一扫钱就到你那个机里了，那个时候还没有那么方便的。

　　看官，您可能要问俺，老蔡把票儿攒起来干什么啊，呵呵，您这一下子问到点子了，虽然老蔡爱早上的油条和豆浆，就像老鼠爱大米一样，可人家老蔡他似乎更爱抽烟，也似乎更爱妹儿的。那个年月，俺们剩州的经济也像沿海一样，也有了繁荣的迹象，有了繁荣当然各路服务就来了，比如洗头搓背掏耳朵，这些项目陆续的也不来了。需要说清楚的，那个时候，这些服务对象多半是男同志，所以不知是什么时候，又好像是一夜之间，俺们这个剩州城，便多了好多年轻女子，那个时候才刚刚开始对从事这方面服务的女子叫小姐，小姐此时应该还是个美称。

　　老蔡就是在这个时候迷上了这些项目的，可哪知那日毛哥一上来，就花掉了俺老蔡一个多月辛辛苦苦、省吃俭用，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票子。俺老蔡还在等着他毛哥回请呢。这下好，你不请不说，把个人也搞得没了。想到这里，俺老蔡就有些激动加悲愤，这一悲愤，俺老蔡就喜欢唱两句诸葛亮兵败五丈原的戏文，那个端的是这样写的：出师未捷身先死啊，常使英雄泪满巾。虽然俺老蔡平时烟熏喉咙，嗓子不太好使，可也直唱得泪流满面，非常直接又迅速地入戏。

　　他将这一腔对毛哥的爱恨情仇，像煮了一锅子的大杂烩一样，全都包含在这一声声五音不完整的唱腔里了。不过现在俺们老蔡除了对毛哥有着这一连串复杂的情愫之外，他还得为毛哥办一些事。

　　当然，俺前面已经交待过了，俺老蔡得维护毛哥的正面形象，人家好歹也做过自己的领导，好歹跟自己哥俩也是俺们剩州文宣界的双子星座，又好歹也是国家的干部，群众的领导，不能在这个时候因为是唱着《杜十娘》的曲儿下的水，又因为水里那姑娘攥着了毛哥的身上的某个东西，就给坦率、直白和正直的毛哥身上泼脏水，脸上抹黑炭，这个可是千万不行的。他毛哥可是俺们剩州文宣系统的两面旗啊，当然还有一面旗就是俺老蔡自己。如果因为这些不雅的东西就抵毁英雄，就否定毛哥的正面形象，那不是否定俺们剩州文宣自己的形象嘛。

　　不，首先俺老蔡不答应，同时，俺老蔡觉得俺们剩州的老百姓都不会答应的。在俺们这里，只要你说道：“这人都死了”，那就是说逝者为大，可以原谅人家一切了。因此俺老蔡坚决纠正了毛雪飞同学在现场的感官，让他重新回到正确的认识上来，跟自己一样，一口咬定，毛哥是真的下水去救人的，不是去玩花姑娘的，呵呵，写到这里，感觉如果说俺毛哥是戏水玩花姑娘的，这消息要是被俺们当代的这些媒体和自媒体知道了，他可就搞笑了，尤其俺们现在的这些抖音、视频号，专门搜罗这些花边新鲜，就是没有搜到，也能想象出几个来胡编乱造的，这样不光吸睛，还吸金，呵呵，那可是实现了色与财的双丰收啊。

　　幸好那个时代跟现在不同，传播机器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不会形成病毒式传播。好了，还是继续说俺老蔡吧。“老蔡你这样做是对的”，就因为这件事，认识俺老蔡没多久的秦部长，就已经对老蔡非常非常之有好感了。非常之时，秦部长不仅只是夸赞俺老蔡几句就了事了，他还用他那个有力的手，也是曾经打过狙击枪的，拍了拍老蔡的背，显得十分感激，也显得十分欣赏。

　　不过欣赏之余，就在俺老蔡正准备要暗暗得意的时候，老秦同志立马换了一副口吻――其换脸的速度比川剧里变脸的要慢一点，应该比由晴到雨的变天要快得多了――就像教室里老师作完总结，表扬之后，往往就要一改笑脸，凶神恶煞起来，并借机软硬兼施，指出错误和缺点了。不过这个时候，秦部长并没有批评俺老蔡，他只是像作完总结的老师一样，换了个口吻，要给学生布置作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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