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飕飕地从上到下打量着这一切,至今仍未弄清楚状况。一个骄傲直率、气势汹汹的女子站在她面前的小丫头面前,身后两个丫头云儿和绿儿被指使上前,一人一脚踢在初儿的膝盖上。初儿踉跄了一下,"砰"的一声跪倒在地,连同那不值钱的尊严也一同摔在了地上。
初儿倒是个倔强的人,趴在地上挣扎着站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冷笑说:“姨娘也不过是趁着王妃不在,故意羞辱我。同样是做奴才,你凭什么比我高贵,我何曾比你低贱。”
初儿与林怀相处久了,沾染了些现代思想的毒瘤,把人人平等的思想拿来用,也不管对象是谁,一通乱讲。
云儿和绿儿听了这话,真是无法忍受,连累到她们自己也被牵扯进来。急忙跪下,连忙磕头,表示她们绝无二心。
冷飕飕也不生气,让两个丫头站起来,说道:“初儿的话也有道理。同样是奴才,我却是比你们尊贵些。快起来吧。”
冷飕飕是管家,管理着整个家,走或留不过她一句话的事。绿儿和云儿刚起身一半,听到这话,又重重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额头都擦破了。
片刻后,冷飕飕摆摆手道:“这事与你们俩无关,去账房领两串钱去买点药。”绿儿和云儿想再磕头,冷飕飕亲自扶起两人,说:“看你们额头都流血了。这事与你们有什么关系?打初儿,又与你们有什么干系。下去吧。”
绿儿和云儿半信半疑地站起来,见冷姨娘确实没有生气,便不停忙碌地离开了。
当她们退下时,两人都看着初儿,心中怒气冲冲。平时早就看不惯初儿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同样是做丫鬟,云儿却整日吃喝玩乐,整天跟着王妃到处转,比主子还神气。绿儿则每日听冷姨娘的指挥,忙得脚不沾地。嫉妒的种子早已在心中生根发芽。
今天初儿找死,说出些大逆不道的话也就罢了,还要拉着她们一起下水,虽然心里有些想法,但也没有害人之心。初儿这样追求人人平等,还不如出府去,在来的时候那样去找平民百姓寻求平等,买个平民的身份给自己。
王府里吃穿不愁,还有月钱可领,冷姨娘虽然冷淡,但待人还算公平。王妃虽然言行古怪,但也只是平常看待初儿,不会难为她。初儿这次作大孽,一定要这样害人。
两人退下时,彼此看了一眼,暗暗有了主意。
这场杀鸡儆猴的戏,初儿并不在意,冷姨娘也不明白杀鸡儆猴的意思。她一直笔直地站在冷姨娘面前,轻蔑地说:“姨娘也就是仗着云儿和绿儿年纪大,我们这些丫鬟才被你欺负。”
冷姨娘看着这个无人能敌的丫鬟,轻笑两声道:“初儿姑娘性子大,王妃也驾驭不了你。依我看,还是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毕竟做奴才也不是长久之计。”
初儿回到王府,心中早就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现在听到冷姨娘再次提亲,却不明其意。凭王妃对她的宠爱,王妃一定会原谅她的。
冷姨娘抬起头,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姨娘能做主吗?万一王妃醒来不见我,岂不是会伤心?”冷姨娘拉了拉高高的颧骨,看着眼前这个一身华丽衣裳的丫鬟,怜悯地低头看了她一眼:“初儿姑娘说得对,我不过是王府的一个奴才,自然做不了主。初儿姑娘先下去吧。等王妃醒来,等王妃传召吧。”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冷姨娘站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又走到绣楼下面。自从林怀回来后,楼上的乒乒乓乓的声音一直没有停过,站久了,还能偶尔听到男子的叫喊声和哭声。
一次又一次,再多的耐心也会被消磨殆尽。一次侮辱,掉入泥潭之中,就再也爬不起来了,撑不起这堵墙,再怎么教养也没有意义。
冷姨娘最终没有上去,把脸扭向一边。至于初儿的事情,林怀根本无心顾及,如此回去,自有云儿和绿儿两个丫鬟教训初儿。
林怀看着镜中越来越棱角分明的脸庞,还有越来越清晰的喉结,再看看桌前光亮的圣旨,“性格乖戾,顺从无能”,武帝到底怀着怎样的恶意,用八个字来形容?
突然间,他产生了一股自杀的冲动。无论如何打扮,终究是男子,再也变不回女子。即便如此,作为男子,是国家的耻辱,成为人们的笑柄;作为女子,也不过是人人皆可唾弃的荡妇。
镜中的林怀厌恶的表情照进了站在门口的召郎身上,召郎惊恐地看着林怀躲在闺房里,拿着圣旨砸向前方的镜子,狠狠掐住自己的脖子,等到整个脸红了起来,眼睛突出时,却又舍不得放手,咳嗽一声,满脸泪水鼻涕,意识到自己的无力与绝望,将眼前看到的一切全部扔在地上,镜子、花瓶、梳妆台上的物品全部被摔在地上,然后用手抓起地上的碎片,一刀两刀三刀……割在手臂上,小伤口很快流出鲜血。在疯狂中,他大声哭泣,抽泣,仿佛在等待,等待一双温柔的手来拥抱他,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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