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I．凛冬

　　天明则日月不明，邪害空窍，阳气闭塞，地气冒名，云雾不精，则上应白露不下，交通不表，万物命故不施，不施则名木多死。

　　山间，冬季的影子迟迟不去，蓝湖上雾气弥漫，春意在山谷中躲躲藏藏，像是有意在逃避什么。东福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安稳，是辛勤，是愿望，幸福总在不经意间，满足需要一颗平常心。一些危机本不该百姓去面对，一些横祸百姓又无法逃避。

　　49.狮口村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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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清晨，空气中透着满满的凉意，远处高山上可见点点白雪，大地上黄叶正努力的融化自己准备为春耕贡献力量，几颗光秃秃的树守护着村子，草屋一身湿气，树梢上几只乌鸦叫起，叫声在山谷中缭绕，像是警示，又像是在告别，几分寒冷，几分孤单，几分凄凉，几分伤感。

　　乌鸣地上无好音，不是天灾既地祸。

　　这是东福国北方的一个偏远边塞村落，归午县管，午县隶属于陈州。村子坐落在山谷出口，里面是高山险峻，出口处与蓝湖连接，谷口像一个张开嘴吐水的狮子，因此得名狮口村。

　　因为地势特别，夏季潮汛时会有危险，村子曾多次遭受大水，后来村民在村口加了提拔，就像给狮子安上了牙齿，村子也被封了起来，加上交通不便利，逐渐被州府忽视。

　　这里的山比较贫瘠，村民世世代代以打鱼为生，村里的壮丁一直都不兴旺。山间生活多坎坷，靠水为生根底浅。青壮年人不愿意留在此地，因此狮口村剩下的大多是些老人。

　　村子虽然被大山夹着，有海为伴，谷内空气湿润，低洼处的冬天总是要持续的久一些，也轻一些，老人们生活在这里倒也算安逸。随着朝阳冉冉升起，村民开始劳作，勤劳不分冬夏，新的一天在清凉中开启。

　　一户人家还沉静在团聚的喜悦中，老妇准备好了早饭，等待儿子起床，已经半晌午了，儿子一定是连夜赶路累了，便没在意。老两口开始一直没孩子，在村中时常遭受欺负，中年得子，自然非常溺爱，也养成儿子调皮捣蛋的性格，成人后不思劳作，常干些偷鸡摸狗打架斗殴的事，成为村中的一个泼皮，谁惹上他就会被他纠缠，从此祸事不断。村里人都忌恨他，一直想把他赶走，老两口百般维护，万般保证，为此操碎了心，只愿孩子在身边。

　　几年前，为了一个姑娘他家儿子又与人打起来，下手很重，引起很多村民围观，村民们知道不好惹，没有一个敢拦，直到老村正带着人赶到才把他制止。儿子被绑在村里的一颗树上，准备告官，老妇乘夜在附近放了一把火，看管的人去救火，老夫便偷偷的放走了儿子，随后儿子逃离了狮口村，虽然没人看见谁放的火，也不知道他儿子是如何逃脱的，但村民心里认定是老两口所为。

　　这些年一直没有儿子的消息，相信他在外面闯荡求生一定很不容易，不管怎么样，老两见到儿子回来还是很高兴的。老妇把饭菜热了又热，到了中午，老妇又推开房门，儿子一动不动，去喊老伴，老伴认为儿子懒惰成性贪睡，没有过多理会，继续忙手上的活。老妇走到儿子身边，发现已没了气息，身体都凉了，两老才慌张起来。儿子虽在村里干了不少坏事，毕竟人已去，看着这对无依无靠的老人，老村正动了恻隐之心，过去的事也就没再追究。

　　死人在村里一直都是大事，由于年轻人大多在外，哪家有老人去世，村正就会带着一些热心的村民前来帮忙安葬。这次尽管他们很不情愿，甚至认为他们家儿子不配死在这个村子，碍于老村正的情面，听闻老妇哭的死去活来，还是来了。

　　儿子的棺材还没有入土，老妇就倒下了，大家以为是悲痛过渡，毕竟老年丧子。村民们只能继续帮助料理老妇的后事，接着老头也倒下了，村民们觉得有些怪异，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说是报应。直到一个帮助料理后事的村民也倒下了，村民们开始不安起来，随后参与料理后事的村民接二连三的倒下，一下死这么多人，而且还是村里本不多劳力，村子陷入恐慌。死亡还在继续，恐怖在加剧，妖言已四起。村里开始流传他们家儿子一定是在外面又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才突然偷偷溜回来，把灾祸也带进了村，村民们开始抱怨老村正不该管他家的事，现在整个村子都受到连累。

　　老王是村里颇影响力的人物，前几年争村正失败，这次他看准机会，觉得这是一个扳倒老村正的好机会，开始煽动村民，把矛头指向老村正，指责老村正应对村子负责，鼓吹只要老村正下台村子就会太平，立刻产生了响应，带着怨气的一些村民来讨伐老村正，推开房门，发现村正两口子也死了，老王顺理成章成了新村正。老村正的儿子在县里做差役，没人愿意去通知他。

　　一个头发凌乱的老头，儿子原本就要娶亲，被两老口家的儿子打伤，老太婆给儿子熬药时弄错了药，儿子没多久就死了，老太婆悲痛欲绝上了吊，老头把一切都怪罪到村民当时没有拦一栏他家儿子，不然自己的孩子就不会死，村民们也觉得有些理亏，都躲着他走，后来甚至怀疑是村民故意放走两老口家的儿子，慢慢就变得疯疯癫癫的在村里窜，几年来一见人就说村里人都要遭报应。

　　又碰见到疯老头疯言疯语，相反地这次老王上前呵斥，甚至把疯老头驱赶出了狮口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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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并没有因为老村正的离去和疯老头被驱赶而停止，灾祸的事传到了县里，老王只得到县衙报告死亡的事，顺便报备成为新村正。

　　“出了什么事？”午县县太爷问。

　　“没什么大事，都是老村正招惹的祸，老朽出任村正后很快就会没事。”老王解释到。

　　县太爷没有多问，老王离开后，身边的刘幕僚不放心：

　　“狮口村百姓本不多，一下死了十几个村民，不是小事，大人是不是该去查一查？”

　　“一个偏僻小村，朝廷未必知道，查什么查，多此一举。”县太爷不以为然。

　　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幕僚解释到：“相对粮食禁令的这等大事，哪有时间顾及那点小事，就是村里百姓全死了又有多少人。”

　　刘幕僚小心的看了县太爷一眼，谨慎的说：“不管百姓，不好吧！”

　　“你虽然在府衙，毕竟不是官，你不懂。新刺史是咱们的上司，上任以来麻烦不断，我们不能再给刺史添麻烦了，我们只要把午县的税收好，多交税，刺史的心里就会有咱们，以后什么事都好办，别的不会是问题。”县太爷。

　　“老爷也算是户部尚书的门生，咱们在午县待的也够久了，咱们想去东都，吏部那边也没少送银子，可就是无法升调，现在朝局变动，户部尚书静养在家，这个时候咱们是不是应该乘机再表表孝心，两年后他老人家回来，说不定就会想起咱们。”老幕僚建议。

　　“嗯，是个机会孝敬他老人家了，两边都要孝敬，都不能怠慢。”县太爷。

　　说完一边查看老王送来的鱼一边说：“还是活的，这个季节还能扑到这么大的鱼，这个老王挺会做事的。”

　　“老王知道老爷喜欢吃鱼，蓝湖的冬鱼是好东西。”老幕僚。

　　“吃鱼要吃鲜，做事要会选，拿回府中，让伙房炖了，今天你来府中吃饭。”县太爷。

　　老幕僚很受宠，瞟了刘幕僚一眼后便吩咐人把鱼送回府。

　　老王走出县衙，看到被赶出村的疯老头在街上又胡言乱语，正要驱赶，一个术士走过来，问东问西，见有人围观，老王只能作罢。

　　没几天午县也出现死亡，刘幕僚又提出去查，县太爷依旧没当回事，说死的都是体弱多病的老人，不必大惊小怪。接着午县出现更多死亡，不只是老人，午县街上出现谣言说乃邪气所致，刘幕僚意识到事态严重又找到县太爷，县太爷斥责他小题大做。刘幕僚很担心便去查看，县太爷得知刘幕僚私自离开后，颇为恼怒，刘幕僚也知道从此可能再无法待在县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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