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老师的嘱托
“是周平嘛?”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我是徐开民……”
捂着因用脑过度隐约有些发疼的脑瓜子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位这位名叫“徐开民”老先生究竟是谁。
“呵呵……怎么?大脑受伤,你失忆了?”老者隔着电话给他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没、没有,我已经好多了……院长……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周平小心的询问。
“小周啊……不用那么生分,你可以跟小雅和小惠一样叫我爷爷……怎么样?你的伤好些了吗?”那股和蔼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
“爷……爷爷……有什么事么?”但少年始终坚信无事不登三宝殿的准则,这个点能让检、法两院最高领导、东煌终生最高大法官亲自打电话来的原因,绝不可能只是关心自己身体那么简单,肯定还有什么棘手的案子让自己查……虽然在检举犯人、调查案件这方面他自己也蛮享受的就是了。
“你小子永远都是积极分子啊……想查宣宁线的案子吗?”老者轻笑一声。
周平再看了一眼在旁边憋笑的张川,他现在终于明白这不靠谱的大表哥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东西了。
“怎么样,想查么?”周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慢慢揣测这其中的幕后黑手,徐开民他以为在权衡利弊,于是等了十几秒又周平问了一次。
“嗯,我没问题……”少年向老师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尽管这十年来他与父亲的关系在总体上并算不上多好,但对方出发点并不能算全错,他还是想帮帮老爹,加之虽然周宾有被当枪使的嫌疑,可毕竟对方的得野心,或者说雄心壮志对于国家长远规划来说也还有用……
不过周平还是想了想继续对电话里的老人问道:“但我还是想问个问题……”
“你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找我查这个案子?”在提出问题的时候,其实少年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些预设答案。
“因为你是亲历者,对于这个事件你拥有足够的发言权,而且……我相信你不会因为巨大的舆论压力而放弃你所追求的公正……”
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也感慨良多,关于周平处理案件的卷宗他都仔细翻阅过,这个少年做到了他曾经的承诺:
不会因为“特殊”而减轻惩戒,也不会旁人的情绪而加重处罚,不使每一个需要被指控的罪名悄悄溜走,短短几年时间在检察界的名声已经是人厌狗嫌……不,是令人闻风丧胆了。
这次尽管撞车事件群情激奋,各路媒体以讨伐铁道部前部长“高速高标”为基线、以“枉顾人命”的客观事实作为论据,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但司法界还是谨慎的一致决定:以事实为基准,不会完全跟随舆论导向。
不过嘛,话是这么说,但很难说负责这起案件的检察官本人能顶住社会公众压力去深入调查,同时这次事件还有极高的专业知识门槛,这也极大的增加了案件侦破难度。
总而言之,这个事件需要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头青冲在最前面,而且案件结果也极有可能会影响到铁道部中暗流涌动的博弈导向,使之发生改变……
周平可以说是最符合标准的人选,更何况这家伙在物理力学与机械、电器、动力都颇有建树,让他去也算专业对口……
“好的……我尽量……这次有什么原则吗?”犹豫了一下周平还是决定把话问出来,至少他是希望不要给案件结果“设限”,以保全法律的公正性。
“没什么,你不要有压力,查到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一切以实事说话,法院与检察院能顶得住压力。”徐老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话说出来给少年吃了一个定心丸。
“那另一个检察官……”
“你说小顾?你查你自己的就行,两个检察官是为了程序上过得去,杜绝徇私枉法和保证后面的相互佐证,他不会干涉你的,后面检察诉讼报告也以你的为主。”
“好。”
“行,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记着结论要在八月二十七苏南高院开庭之前得出来……时间有些紧,但这个是硬性要求……”
“好的……”
阿川看着弟弟平静的脸色有些纳罕,本来还估摸着觉得这小子一定为参谋本部与他老爹的无(违)言(规)交易暗自生气,现在看来他的反应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不过也没啥好说的,毕竟是自家兄弟无论怎样,张川都不会过多指摘,换自己在这种处境估计……估计还会为老爹升官发财而高兴?
唉……官场上的纷纷扰扰可不能多想,多想了就觉得烧脑袋……
随着周平挂断电话,张川也提出要离开了,准备给小老弟留一个安静的环境养病。
“为什么要出去?去哪里?你不想当兵了?你父母知道你这个决定么?”看似平静的小老弟,嗓音却嘶哑的厉害,一连串不带停顿的反问,显示此刻声音的主人,他的情绪十分激动。
“大萌神去年就在准备去新加坡读研……我想去陪她……”话已至此,阿川将这些告诉弟弟,不像是转移话题,而更像是一种离别前昭告、一个非正式的告别:
“因为是去新加坡,上面只是将我的关系提到参谋本部准备留用,并给我转成文职……这件事,我爸妈是知道的……呵呵……毕竟雅思已经考了大半年,前两周的考试才达到要求……”
“……”听到大表哥都这么说了,周平只能回应以沉默。
“哈哈……”张川尬笑两声,他似乎像在自我安慰的自言自语到:“给我offer的可是新加坡国立大学,已经不能算差了好吧……”
当然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新国大与PLA有一些人才秘密培养协定,勉强能让他去那里读书跟去国内普通重点工程大学进修的国防生没什么区别,但这样更显得他像是从现岗位上逃离了本属于他的职责……
所以尬笑完,张川自己就觉得脸皮发红,大步流星想要逃离这间病房。
与浑浑噩噩的他相比,奋不顾身的小老弟或许才更符合自己童年梦中的军人形象。
“你……能帮我开下电视吗?”看着已经一只脚跨出门的张川,小老弟突然开口。
如同人偶被牵动了绊线,青年火速逃离的动作被制止,停滞的阿川显得很是拘谨,又回到屋子把挂在墙上的电视机打开。
“我先走了……”大表哥有些讪讪:不告而别还是有些太过失礼。
“慢走不送。”少年慢慢眨了下眼,表现出一副淡然、并不关心的模样。
张川抹了抹不存在的冷汗,他不怕弟弟跟他嘻嘻哈哈,就怕弟弟冷然思考的样子。
过去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不愿去回顾、铭记,就像他从来记不住阿平的生日是12月还是11月,也分不清他是97年出生的,还是98年降临的……
但有一件事他还依稀记得:好像是什么时候,也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也是他与小老弟两个人,也是因为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而给小老弟的脸上一下狠的……
过程他已经记不得了,但他不会忘记原因:
因为自己的懦弱!
他愤怒的是对方以生命垂危为借口,不愿再跟上他的步伐!
在昔时年少的自己看来那分明是懦弱!
时过境迁,仍然是两个相同的人,罪名依旧是昔日软弱之罪。
可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处于相同的位置去训斥对方了,因为真正不愿正视现实的懦弱之人是他自己啊!双方的路亦是越来越远……
“对不起了,阿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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