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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清水一梦终归醒(4)

四阵风 冷水溪 3295 2024-10-25 19:47

  :“还能怎么?老样子呗。”

  闻言,哥哥脸上也出现了气愤与无奈,随后默不作声的朝着那些大人走去。见状,他转过身往回走跟着哥哥重新来到大人身边。

  这次,他没有再说什么,反倒是哥哥挤到了爸爸对面说道。

  :“是要闹哪样?每年回来都是这个样子,每年都要吵一家,你们整得我现在是真的过年都不想回来。”

  :“什么样子嘛?什么样子嘛?”

  听到哥哥的话,爸爸摊开手,红润的脸流露出生气和委屈,一直重复一句话。

  :“还能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好吵的,每次吵来吵去都是那几件事,吵来吵去都是那几句话,看看这个家成什么样了,现在过年谁都不愿意回来,去年是这样,今年也还是这样,明年也不会要改变,要一直都这样以后我就不回来了咧?”

  :“什么样子嘛?什么样子嘛?怎么我这样就没人原因回来了吗?”

  :“你看,又是这样,你又只是重复着一句话,别人说的话你也不听,总是只关注自己说的话,让你别喝酒你也不听,一喝就又是这个样子,从你们第一年回来就开始吵……”

  哥哥将这十几年间家里吵架的缘由、模样、结果叙述了一遍,妈妈听着听着蹲在一旁哭了起来,而爸爸依旧是几句话互相重复着,只是随着重复的次数增加,声音变得越来越低。

  说了很久很久,见说什么也没用,哥哥气愤的转过身,说了句“毛,走,他们爱怎样怎样”便朝木房子走去。他也懒得管这些了,反正有他没他,什么也不会改变,于是点了点头跟着哥哥回到了木房子里。

  进了屋,他迷茫的坐在火坑旁仔细观察着这个房间,而哥哥则喘着粗气地翻着橱柜,一点一点的往里夹菜。

  :“你还要吃点不?”

  :“不吃了。”

  他看了眼哥哥堆得满满一碗的菜,摇了摇头,然后将视线移向屋外的黑暗,脑海里回想着哥哥那句“要一直都这样以后我就不回来了咧”。逃避,于一个思绪清晰的人来说从来都是懦弱的选择,可现在,他只想当一个懦弱的人。

  :“别管他,管不了的,等下回去就睡觉,反正醒来一切又会变成平常的样子,别去想了,就当什么也没听到。”

  :“嗯。”

  听着哥哥的话,他心情慢慢平复下来,点上一支烟拿出手机刷着那些不感兴趣的视频转移注意力,而哥哥则在一旁大口吃些那些早已变得冰冷的菜。

  :“你论文写好了没?”

  :“没,之前交的是开题报告,论文二十几号截止,等回大兴了再写。”

  :“很简单的,你找几篇改改就行了。”

  :“嗯。”

  说话间,爸爸的声音渐渐变得清晰,随后,只见二叔一边说着开脱的话一边扶着爸爸走进来。

  看到他俩,爸爸迅速将视线移开,面向二叔依旧重复着那些话,而二叔则是看了眼哥哥,关心的说了句“俊,你吃这些不冷啊?不先热热?”,随后又继续说着开脱的话。

  说着说着,爸忽然说道。

  :“能怎么办嘛?连我自己的儿子都不帮我,能怎么办嘛?”

  听到这句,他又攥紧拳头,而哥哥则赶忙扒拉完最后一口饭,站起身回道。

  :“要我们怎么帮你嘛?你自己看看那次不是你先挑起来的,别人都好好的坐着你非要说这说那,别人劝还不听,要怎么帮你?你倒是给一次让我们站在你这边的机会啊?你知道每次一吵我们有多难受嘛?就站在旁边看着你们搁那吵,我想着这是我爸我得帮他,可是这能怎么帮?”

  哥哥说完,爸爸愣了愣,随后摆摆手作出一副绝情的表情,语气平静的说道。

  :“从今以后我不是你们的爸,你们也别再喊我爸。”

  这句话一出,哥哥顿时沉默下来,而二叔则是刚忙喊道。

  :“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他们永远是你儿子,永远是我侄子,俩个大学生,多给你长面啊。”

  爸爸什么也听不进去,依旧重复着那句话。

  见还是那副模样,哥哥也不想再说下去了,回道。

  :“行,你说的,毛,回去睡觉,不管他了。”

  说完,哥哥转身走了出去,而他攥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跟着哥哥朝水泥房走去。

  回到房间,五叔不知睡着了还是醒着,只听到呼声,整个人一动不动。他看了眼,什么也没说,小心翼翼的褪去外套轻轻钻进被窝,然后放下手机回想着刚刚的事情。

  果然,电视只是电视,现实终究不一样,他们即使长大了,有些事情还是改变不了。

  外面那些声音依旧断断续续的飘进来,只是,他的心情不再那么烦躁了,转而努力的当作它们从未出现,默默闭上了眼。

  难熬的那几天终于过去,重新回到大兴,好似逃离了牢笼,他的心情都变得愉悦了许多,眼前的钢筋水泥都觉得比之前要好看了。

  站在加油站对面,他欢快的取出烟点上,然后在路边蹲了一小会,待小文从某一辆车上走下来才站起身朝其迎过去。

  一见面,俩人立马互相调侃了几句,调侃过后,小文眼睛里慢慢失去光泽,没一会,整个人身上写满了迷茫。

  :“你们哪天开学?”

  :“月底去了。你哪天回去?”

  :“过几天。”

  :“这么快?”

  :“你以为呢?你当还在读书啊?等毕业后你也是一样。”

  :“至少我现在还没毕业。”

  他贱兮兮的耸了耸肩,小文见状努力挤出一抹笑,回道。

  :“你这死狗,算了,反正你也快毕业了。等你一毕业了,就只剩那只死羊还在读书了,仔细想想,当初大家一起参加高考的,好家伙,一个比一个毕业的晚。”

  :“不挺好的嘛,你们先去探探路,我们后面毕业的也稍微好走些呗。”

  :“挺会想的,你这死狗。”

  :“先不说这个了,老如他姐明天结婚,他让我们过去喝一杯。”

  :“行呗。喊老马了没?”

  :“这不先等你上来嘛,反正他就在大兴,明天我们一起去他家然后从他家出发一样的,我现在告诉他。”

  说着,他取出手机拨通老马的电话。

  熟悉的声音响起,他习惯性的先调侃了两句,而后说道。

  :“老马,明天老如他姐结婚,那小子喊我们过去喝一杯,准备好啊,明天早上我跟小文过来喊你。”

  :“明天?”

  他说完,电话那头的老马愣了会,接着说道。

  :“飞,不可能的,明天的日子不好,老如他姐怎么可能选在明天结婚?”

  :“你还信这个?我都不晓得怎么看日子好不好,他是说的明天,管它好不好呢,反正又不是你结婚,明天下去就得了。”

  他笑嘻嘻的回道。

  他回完,电话那头依旧在用着十分认真的语气继续说道。

  :“真的不可能的,飞,你一定是记错了,怎么可能是明天嘛,明天这日子,谁会挑赖结婚啊,不可能不可能。”

  :“真是在明年,不信你问他嘛。”

  :“不可能的飞,一定是你记错了。”

  :“真的是明天,他是打字跟我说的,又不是发语音,我还能看错不成,不信你打电话问他嘛。”

  :“不可能,绝对不是明天,飞,你一定记错了。”

  听着老马一直在重复那句话,他收起笑脸渐渐变得不耐烦,回道。

  :“你打电话问他不就晓得了,他清楚的说了是明天。”

  :“明天怎么可能吗?明天这日子又不适合结婚,肯定不是明天。”

  :“是不是明天你自己打电话问他不就晓得了!”

  他失去了耐心,说完这最后一句就挂断了电话,而后大口穿着粗气的看向对面的加油站。

  :“怎么了?”

  察觉到他脸上的异样,小文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死马,我告诉他以后他愣说明天不适合结婚,不可能是明天。”

  :“不信喊他自己问下老如不就晓得了。”

  :“喊了呀,他愣是重复着那句话,愣是说不可能是明天。”

  :“这死马,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憨了?”

  :“就是咯。”

  小文这一句让他烦躁的心情退去,渐渐的又笑了起来,嬉皮笑脸的回道。

  :“估计是上班上昏头了。”

  :“反正是明天才去,今天去哪?”

  :“还能去哪?买点菜回你家,然后打一天游戏呗。”

  :“就硬打游戏过一天啊?”

  :“不然呢?”

  :“要不直接回你家?反正你家就在大兴。”

  :“你不是过几天要去回去上班嘛?到时候直接从你家出发也省的回去拿行李了呗。”

  :“也行,那走吧,去菜市场。”

  :“嗯。”

  说完,二人朝着热闹的街道走去,边走边聊,一人说着学校的趣事,一人说着上班以后生活的枯燥乏味。

  忽然,一阵寒风袭来,小文赶忙裹紧衣服感叹着家乡的寒冷,而他任由寒风吹打着自己,似是感受不到冷一般只是微微抬起头仔细看着周边的建筑。

  现在,它们变得越来越陌生了,一切都变得越来越陌生,而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似乎在过去的某一天早就挥手跟他告别了。

  :“这鬼地方是真的造孽,夏天热得不行,冬天又冷得离谱。老狗,你毕业后打算去哪?”

  :“不知道,先出去吧,随便找个地方,总之先出去就行。”

  :“没想过和老马一样在市里找一份。”

  :“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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