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雨水席卷欧拉丽大街小巷。
这场雨影响了很多人,唯独没有影响到罗佩和蕾依的步伐。
从乌拉诺斯的神殿中出来之后,罗佩立刻就将歌人鸟小姐叫来自己的身边,一路说教着回到了别墅的区域。
“以后遇见这种事情不要瞻前仰后,直接来告诉我就行了。还被乌拉诺斯半路截胡,你真是越来越胆小了,蕾依。”
“可是,罗佩大人……”
“我知道,我知道,你满怀欢喜的看着现在异端儿和其他种族越走越近,不想因为一些事情和冲动之举打破这样的平衡,但蕾依你忘了一点,异端儿是我罗佩的仆从,既然挂着我的名字,我就不允许任何人敢擅自践踏——包括你们自身。”
“是,罗佩大人,蕾依知道了……”
“你们一个个都把我看得太野蛮,像这次事情我不是很好的允许了乌拉诺斯他们的调查吗?”
蕾依被罗佩教训的抬不起头来,但她也知道主神是在教导她们不要因为现状的安稳,就对于损害自身利益和安全的行为压低声音。大声说出来,才能一劳永逸的杜绝后患。
敢于冒犯罗佩这个名字,就要有承担随之而来无间地狱的准备。
看着蕾依比起歌人鸟更像个鹌鹑似得缩在自己身后,雨水顺着她柔顺的金发滑落,罗佩的语气也不再那么强硬。
黑发青年挥挥手,让水汽从蕾依的身上消失,同时直接命令天空让这场阵雨消散。
“这段时间我没有过去异端儿那边,你们在那里生活的还习惯吗?有没有缺少什么生活必需品?”
罗佩柔声问道。
蕾依抬头眨了眨眼睛,连忙回答道。
“是!有您的安排,我们生活上没有任何压力,欧拉丽的冒险者和居民虽然开始有一些误会,但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我们也时常能够走出聚集地,去欧拉丽的市区转转而不引起骚动。”
“这样就好,有什么需要就来告诉我。我是你们的主人,也有为你们负责的立场。”罗佩说道:“虽然地上世界是你们一直渴求的东西,但不要忘记迷宫还在源源不断的生产你们的同胞。每隔一段时间,你们也要去迷宫找寻新的异端儿。”
“是!”
“但以你们的实力,频繁进入迷宫也未免太过危险了一点……嗯。”
黑发青年张开手,一抹暗浊色的辉光便浮现出来,不断凝聚之下变成了一个吸纳所有光线的纯黑色球体。
他将包含几分神力的物体递给蕾依。
“挑选出有勇气回去的异端儿,将里面的力量均匀分给他们。注意,不要太多,会让他们变成理智全无的可憎怪物。”
“是、是!”
听到会有这么可怕的后果,蕾依有些畏惧的收下了罗佩的恩赐。
罗佩笑着摸了摸蕾依的头。
“只是象征性的告诫,万一摄取过多也有我在呢。”
“罗佩大人……”
蕾依看着黑发青年俊俏的脸颊,表情有些感动。
“您为异端儿做了这么多,却不知道我们能够为您做些什么。您总说异端儿是您的仆从,可是您却从来不让异端儿真正为您服务,我们……我们也很想做点什么,来报答我们共同的主人。”
“你不是已经在报答了吗?”
“这、这怎么能算作报答。”蕾依慌乱的摇头:“您愿意临幸我这样怪物出身的人,蕾依已经感到万分感谢。怎能恬不知耻的自抬身价……”
“那么就先从你的自卑给我改起吧。”
罗佩点了点蕾依的脑袋。
“这种话我不想听第二次了,蕾依。”
“……嗯。”歌人鸟少女内心充斥着暖意。
雨停之后,踩着浅浅的水洼,两人回到了罗佩的豪华大别墅之中。
门扉是开的这点罗佩并不觉得奇怪。
赫斯提亚已经不是第一次出门不关门了,因为有安达里士在庭院中驻扎,大门的基本作用等同于没有,欧拉丽的冒险者再怎么蠢都不会冒着被一只稀世大怪兽吞掉的风险,来冒犯奇迹之神的宅邸。
记得赫斯提亚今天是去找阿尔忒弥斯?不知道月之女神在欧拉丽的家是什么样子,晚上去看看吧……
回忆着赫斯提亚今天带着众位少女出门的缘由,罗佩推开大门,径直进入到别墅的正厅之中。
有些意外的是,在那里等待他的并非是机械的水银人偶。
「丰饶的女主人」的酒馆女服务生,琉.利昂正神色沉闷的坐在沙发上,而「万物归一者」犹格.索托斯就在琉的对面坐着。
那个初见面对琉和希儿冷漠到不行的时间女神,竟然会如此平和而且面带微笑的坐在琉对面,一看就知道经过一场相谈甚欢的聊天,这让罗佩觉得很不可思议。
一秒过后,罗佩自然而然的打起招呼。
“看起来在我离开的时候,两位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认识。”他看着琉问道:“琉,专门让你跑来这里找我,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她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
犹格.索托斯说道。
“她想要知道「黑暗派阀」的确切信息,我便将这个世界上所有能够被归类于「黑暗派阀」的存在都告知她。”
“真少见,您会主动帮助其他人……”
犹格虽然不是多么凶恶的邪神,但她始终贯彻的都是淡漠。
对生灵的淡漠,对死物的淡漠,对时间流逝的淡漠,对斗转星移的淡漠——
这也是高居众神之上者的必然。
“我可是少有的,会同情下位生物的神明,帮助他人并不奇怪。”
白发女神笑了笑,起身向着屋内走去。
“我还有工作要忙,小罗佩,剩下的就交给你和这个精灵说吧,我也不打扰你们了。蕾依,过来帮我。”
“啊!是……”
歌人鸟小姐连忙跟上时间女神。
罗佩耸了耸肩,坐在原本属于犹格的位置上。
伴随着他的坐下,这位以往表现明明很硬气的精灵少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表情从苦闷变成了有些怯懦。
“我想,你和犹格陛下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罗佩叹了口气,将桌子上的白瓷茶杯拿起来,伸手拿下水银人偶递来的茶壶,为琉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
琉僵硬的接过。
“沉默无济于事,我现在就在你的面前,琉。”罗佩说道:“不论你为了获取情报在犹格陛下那里付出了什么代价,不说话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说出来,或许在我的帮助下还有回转的余地。”
他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红茶。
琉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那能不能称之为代价。”
她抬头用茫然的眼神看着罗佩。
“在女神大人的帮助下,我知道了一切。包括罗佩您的由来,今后打算干什么,以及这个世界将要发生什么样事情……同时,我也做出了选择。「黑暗派阀」的情报在那之后也不过是顺带……”
罗佩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随后又放下来。
“即使知道了也不用如此揪心。我不会做出让这个世界崩坏或者毁灭的选择,相反,我会很好的去庇佑和维护它。”
都是必然融合神国的领地,罗佩当然不会乱来,因为那是在损害他自身的利益。
“我没有担心这个,看过未来的画面之后,我很相信您……”琉平复着心情,缓缓说道:“犹格陛下让我支付的代价,是自愿成为您的情人和奴仆,直到永恒的尽头都不允许离开。”
“噗!”
罗佩一口茶水喷出来,又在半空中被他控制住,没有喷到桌子上。
他终于清楚琉为什么从刚才开始情绪一直这么奇怪的原因了。
“……没想到犹格陛下会这么闲啊。”
他尴尬的笑了笑,心里有些埋怨犹格.索托斯的干脆利落。
他这边要攻略琉的手段都准备七八成了,结果被万物归一者一杆子打碎,来个强买强卖,让好好的纯爱剧情变成了欺压戏码,让罗佩感到无奈。
但木已成舟,只能将错就错了。
“琉,你感到很愤怒和不满?”
“开始,确实是这样……不过,女神大人没有强迫我,是我自己选择的结缔契约。”
琉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终于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罗佩,我不会逃避自己的选择。只是您真的愿意如同女神大人所说,在我成为您的所有物之后,将这个世界所谓的「黑暗派阀」永久性消除吗?”
“我想这不是什么难事。”
“是么,那么我……抱歉,我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琉站起身来,将头重新低下。
“等到我这趟迷宫的旅行结束,我会立刻回到您的身边,履行契约。在这之前请求您先让我离开吧……”
她此刻严格意义上已经算是罗佩的所有物,因此留与离的问题需要向邪魔来征求同意与否。
罗佩没有为难琉的打算。
他也知道,倔强坚强的精灵能够变成此刻这幅软趴趴的样子,足以说明琉的心绪十分不稳定,让她先一个人去处理挂念之事也好。
“当然,你能站在此处,就是为了手刃你的仇人们。”
罗佩做出请的姿势。
“琉,不管你与我的外在关系如何变化,我都只会是我,不用过于担心。我也对你能够选择重新走上杀戮很欣慰,这样一来你的心灵就能在仇敌的鲜血中得到平静。以杀止杀,以血止血,这是没有错的答案。”
“嗯……”
琉离开了罗佩的别墅。
只不过从今天开始,两人的关系就不再像以前那么单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