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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江俊民甩甩脑袋,晃晃悠悠从地上爬起来,茫然地四处张望了一下。
作为开车的人,他摔得比江夏严重,要不是冬天穿得厚,这会儿身上肯定多处挂彩。
“嘶——”
江俊民忽然倒吸一口冷气,低头一看,左手手腕一片红肿,手背上更是擦破了好大一块皮,右手手心也划破了。
“艹!真倒霉!”
他晦气地骂了一声,向江夏和趴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小男孩走过去。
“别哭了!哭什么哭?谁教给你这样过马路的?”
江俊民先是不满地呵斥了一句,旋即询问:“小家伙,身上哪里痛?告诉哥哥。”
小男孩被他一吼,战战兢兢地止住了哭声,指了指擦伤的手背,又指了指渗血的额角。
“这里痛……还有这里……呜呜呜……”
一句话没说完,又哭了起来。
江夏和江俊民同时松了口气,看来是没伤到其他地方,只不过一点小小的擦伤,可以放心了。
江夏扭头向小男孩跑出来的位置看去,停在路边的厢式货车和另一辆小轿车之间的夹缝里,站着两个和小男孩年纪差不多的孩子,睁大眼睛望着这边,一副吓傻了的模样。
显然,这三个小屁孩刚才正在路边玩耍,天色太黑,路灯也不是很明亮,被撞到的小男孩没注意到电车车灯,突然从货车车头前面窜出来,才有了刚才惊险的一幕。
好在男孩伤势不重,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江俊民低声问道:“小夏,要不要报警?”
江夏摇摇头,“不用,电瓶车撞人,又不是轿车撞人,再说这小家伙伤得也不重,先带他去附近的卫生室包扎一下,再通知他们家长看看吧。”
“行。”
江俊民点点头,伸手抱住小男孩,“来,站起来,你手上流血了,哥哥带你去医院。”
这时,江夏忽然听到一声“快跑”,扭头一看,那两个傻愣住的小孩已从原地消失,只听到人行道上迅速远去的脚步声。
“都这个点了,也不知道卫生室还开没开门。”
江俊民咕哝着,扶起电瓶车,让小男孩坐上去,拧了拧车把没反应。
“完蛋,车子好像摔坏了。”他一脸懊丧地道。
江夏:“推着走吧。”
两人推着车走了二百来米,正好看到路边有家社区卫生室还亮着灯。
推门进去,一个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坐在柜台后面打盹。
江夏道:“你好,我们有人受伤,能麻烦您给包扎一下吗?”
“嗯?”
男医生闻声惊醒,抓起手边的金丝眼镜戴上,从柜台后面出来,看了看三人的伤势。
“嚯!这酒气,骑车摔了?”
江夏赶紧解释:“您误会了,我哥没喝酒,他骑车载着我,这小孩突然从路边两辆车的夹缝里跑出来,我们没来及刹车,就摔了一下。”
男医生推了推眼镜,蹲下问小男孩:“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这时已经不哭了,怯怯地答道:“我叫林子旭。”
“你身上哪里疼啊?头晕不晕?”
小男孩摇摇头,“不晕,这里,还有这里疼。”
男医生了然,起身看向江夏二人,“小孩子看起来没啥问题,具体的我再检查一下,我先给你把擦伤涂点药水包一下吧。对了,孩子家长联系没有?”
“还没。”
江俊民低头问小男孩,“小朋友,你知道你爸爸妈妈的手机号吗?”
小男孩摇头。
江夏道:“那你知道回家的路吧?”
小男孩点头。
“知道路就行,等会包扎完我和这位哥哥把你送回家。”
不管事故起因是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受了伤,家长肯定担心,于情于理,他俩都该找到男孩家长说明一下情况。
医生先帮小男孩处理了伤口,然后轮到江俊民。
看着江俊民肿起老高的手腕,男医生一边给他治疗,一边道:“仨人数你伤得最重,左手十天半个月内别想自由活动了,以后晚上骑车慢着点儿,可得长记性。”
江俊民叫苦道:“这事儿真不赖我们!我们开得也没多快,是这小子不声不吭突然从路边窜出来,往我们车头上撞,换谁来也刹不住。”
男医生理解地点头,“鬼探头确实难防,唉,大过年的还受一回伤,你说添堵不。”
“谁说不是呢,怪我们倒霉呗!”
江俊民包扎完,眼瞅着江夏的伤口也快处理结束,外面忽然大老远传来一个女人的嗓门:
“子旭?子旭!你在不在里面?”
老老实实坐在板凳上的小男孩精神一振,挺直腰杆望向门外,忽然起身跑出去,嘴里大叫道:“妈妈!妈妈!”
江夏和江俊民对视一眼,这是小男孩的家长找过来了?
江夏想起之前溜走的那两个小孩,恍然大悟,可能是那俩孩子回家后找小男孩的家长告状去了,听到他和江俊民说要带小男孩来卫生室包扎,小男孩的母亲才会这么快自己找过来。
这样也好,省得他俩还得护送小男孩回家,多跑一趟。
片刻,一个体型偏胖、双眉倒竖的中年妇女,拉着小男孩从外面推门进来,进屋后先打眼环顾一圈,指着江夏和江俊民凶巴巴地问道:“就是你们撞了我儿子?”
江夏一听这语气不对啊,好像是来兴师问罪的,便打算解释清楚:“阿姨别激动,医生已经检查过了,你儿子没事……”
“这叫没事?”
妇女把小男孩拉到身前,指着男孩手上、额头包扎的纱布,怒气冲冲地道:“这都快给我儿子包成粽子了,还叫没事?!”
江夏道:“只是一些小擦伤,过几天就好了。”
妇女冷笑一声,“你说没事就没事?孩子这么小,撞出个好歹来,这种地方能检查出什么?”
一旁,江俊民忍不住出声道:“这话说的,我们本来也没撞到他。你自己问问你儿子,他是被撞倒的还是自己摔倒的?撞上之前我就往旁边拧车把了,他就是被擦了一下,摔倒的时候磕破了点皮,医生都说没事了,难道我们还得带他去大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江俊民这话一出口,妇女顿时不乐意了,双手叉腰,指着江俊民大声责问:
“你什么意思?觉得我讹你了是呗?我就问问你,撞到人是不是得负责?万一我家孩子被你们撞出什么毛病,回头落下病根,我找谁说理去?废话少说,现在就去县医院给我儿子检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