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房子真的有问题还是那帮人脑子有问题,至少他在这里和欢馨生活的一个星期,感受到的除了温暖与快乐以外,并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想到什么不堪的回忆。现在,他有的只是无尽的疑惑。或许欢馨只是厌倦了我而想婴离开,于是编出房子闹鬼这样的理由?那也解释不通啊,郭舒扬想,如果欢馨真是厌倦了他的话,完全可以将他撵走,也不必兜这么人的圈子啊。
“为什么会这样!”百思不得其解的郭舒扬大吼着发泄心中的郁闷。
空荡荡的房间没有回笞他。
夜幕降临,郭舒扬在这问房子里度过他第一个没有欢馨陪伴的夜晚。他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上虽然裹着厚厚的被子,依然难以抵挡四周涌上来的寒意。
房间里有幽灵。
也许是受到那几张信纸上所写内容的影响,这种想法不时窜进郭舒扬的脑中。祸不单行,他额头上的伤疤也不合时宜地疼痛起来。欢馨曾经问过他那块伤疤是怎么弄的,当时他推说以后告诉她,但郭舒扬知道,自己这辈子也不会说的。
可是很奇怪,在这样一个孤独的夜里,他再一次很不情愿地回忆起了伤疤的由来。
郭舒扬的父亲是一个酒鬼,每次喝醉后都会对妻子义打又骂,等到小舒扬渐渐长人后,他也成了父亲欺负的对象。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在十一岁时发生的可怕经历。
那天,郭舒扬正在家里写作业,下午的时候,父亲醉醺醺地回来了,当时母亲不在家,闻到父亲身上的酒气,他心里开始害怕了。
“你妈死哪儿去了?”父亲一把揪住郭舒扬的头发。
“我,我不知道。”郭舒扬小小的身体开始不停地颤栗。
“什么!我知道你和她一条心,不过我告诉你,你他妈的也是我的儿子,别跟我耍心眼,快说,她到底去哪儿了?”
“我真的不知道。”郭舒扬被吓哭了。
“好啊,你嘴还挺硬,看来要给你点儿教训了。”酒鬼父亲猛地将儿子的脑袋按在水泥墙上,郭舒扬的额头瞬间蹭破了皮,鲜血流向脸颊。
“救命啊!救命啊!”他大声呼救。
如果不是邻居们及时赶到,郭舒扬恐怕就死在亲牛父亲的手里了。经过这件事,年幼的郭舒扬内心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那颗种子和额头的伤疤都保存到了今天。
一幕幕往事像电影胶片一样呈现在郭舒扬的脑海中,离家这十几年,父亲那本来已经模糊的丑陋形象,今晚却再度清晰地浮现在他的眼前。
他以为今晚自己将无法入睡了,可是没过多久便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郭舒扬看见多年不见的父亲摇摇晃晃地站在屋里面,他灌进一大口啤酒后,对郭舒扬说道:“儿子,欢迎来到秘密国度,你是这里的守护人,也是唯一的王,庆祝一下吧,像男人那样喝一杯!”说完,他举起酒瓶,缓缓地向郭舒扬走来。
“不,不,我不会喝它的,我发誓我不喝!”
郭舒扬尖叫着从梦中惊醒,满脸全是泪水。
梦里,他哭过。
自从梦到父亲后,郭舒扬就开始找地方搬家。
现在他对欢馨临走前的留言深信不疑,挖掘人们不堪回首的过去是屋子牛存下去的动力,他不想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就住最后一晚,明天说什么也要搬走。
可是这个决定因为晚上的噩梦改变了,而且后来郭舒扬意识到,所谓的“噩梦”竟然是实实在在的恐怖经历。
那天夜里,就在郭舒扬迷迷糊糊正待入睡之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得他从床上跳了起来。
“谁啊?”他站在门内问道。
没有人回答,敲门声仍在继续。
郭舒扬无奈,只好将门打开,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个举动将改变他以后的命运。
门缓缓打开了,外面站着的是一个面无血色的男人。
“你,你是……”当郭舒扬看见那人脖子上系着的那根粗粗的麻绳时,只觉得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他想到了上吊而死的房客,欢馨在信巾提过的。
这时,从男人的嘴里传来了沙哑的声音:“我是这问房子的前守护人,今晚是来给你纠正错误的。”随着说话时喉结的滚动,他脖子上隐藏在麻绳后面的勒痕若隐若现。
“我犯了什么错?”郭舒扬大惑不解。
“既然上天选择你来担任房子的守护人,那你就不应该推卸责任。它需要你,以后你也会需要它。不要再想着离开这里了,谁也逃不掉,那个叫欢馨的女孩就是没有意识到这点,所以……”麻绳男人遗憾地耸了耸肩膀。
听到欢馨的名字,郭舒扬顿时很激动:“她现在在哪儿?你们把她怎么了?”
“跟我来。”麻绳男人转身向楼下走去。
郭舒扬顾不得穿鞋,赤着脚就跑了出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郭舒扬的两只脚被路上的沙石硌得鲜血直流,但内心的忐忑不安使得他忘记了脚下的疼痛。
不一会儿的功夫,麻绳先生领着郭舒扬来到附近一座名叫“北运河”的公园。临近午夜,公园里一个人都没有,这更增添了郭舒扬的恐惧。还好,踩在松软的草地上,让他的双脚少受了些折磨。
“她在哪儿?”
“就在前面,她已经出现了。”麻绳男人的手指向前方。
远处人树下,一个人正站在塑料椅子上往一颗粗壮的树干绑着什么东两。
借着月亮洒下的光辉,郭舒扬看清那个人正是欢馨,而绑在树干上的则是一根麻绳!他意识到情况危急,想冲过去将欢馨救下来,可是两条腿就像被钉子一样钉在地上,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谁也阻止不了房子对她的惩罚。”麻绳男人幽幽地说道。
欢馨将头伸进了麻绳绑成的套环中,毫不犹豫地踹倒了脚下的椅子,接下来是一番痛苦的挣扎,她的两条腿不停地蹬着,蹬着……
过了五分钟,欢馨从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变成了一具女尸。
郭舒扬喉咙里咕隆一声,随后昏倒在草地上。郭舒扬醒来后,发现自己仍然躺在温暖的双人床上,他渐渐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一场梦啊!可就在他起床下地,双脚接触到地面的瞬间,那一阵钻心的疼痛险些没让郭舒扬叫出声来。他赶忙看一眼自己的脚心,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伤痕。平时洁净的床单上此时也全是污浊的泥土和草汁留下的痕迹。
郭舒扬绝望了。
“我不会离开了。相信我吧,我愿意为您效劳。”
他知道,鲁莽的逃跑只会换来和欢馨一样的结果,他决定承担守护人的身份和责任。
远处,欢馨的尸体正在随风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