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山。

　　直到亲眼看到记忆中熟悉的赤鸢仙人故居，程立雪才相信，她居然真的仅仅只是穿过一道仿佛电影特效般的光之门后，便跨越万里，自极东圣芙蕾雅学院转瞬抵达神州腹地太虚山。

　　早饭过后，无量塔姬子不顾琪亚娜的反对和强烈想要跟过来的欲望，强令这白毛团子和其他几个大小姑娘们去老老实实上课。

　　至于符华，虽然如今同样有学生的身份，却因为事涉丹朱与苍玄，能跟着一道逃课，来这太虚山故地重游。

　　眼前的太虚山与在格蕾修梦境中所见的相比，那些依山而建的亭台楼阁多了不少。

　　“比当年更漂亮了。”

　　闻言，符华恍然间回过神，微抿唇瓣，解释道：“一开始是丹朱她们修建，后来是苍玄之书带着木偶偃甲们维护，再后来，历代的神州皇帝也偶有派人上山，营建院落。”

　　虽说在如今的时代赤鸢仙人名声不显，但在过去，神州守护者的身份足以让符华享受这片大地上历代君王的尊崇。

　　赤鸢名号最鼎盛时期，登基的天子甚至必须亲上太虚山，得到符华承认才能真正坐稳270自己的皇位。

　　——当然也不是没有胆大包天有异心的，但那些人下场……自然也绝对不会好。

　　“你似乎想起了什么？”

　　“嗯。”

　　符华点点头。

　　“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这里了，看到这些……往日已经模糊的记忆有不少又变的清晰。”

　　“我懂。”白榆煞有介事地点头，“死去的记忆开始疯狂攻击你了嘛。”

　　符华：“……”

　　她翻了个白眼过来，身边这位将军阁下什么都好，就是这张嘴总会时不时冒出些令人不知该如何评价的话来。

　　“感觉，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的样子了呢。”

　　此时格蕾修也终于环顾四周结束，她特意瞧了瞧记忆里当初举行先行者集会时凉亭的方向，却发现那里虽然依旧有着一座精致的八角小亭，却不再是当年那一座。

　　“再坚固的建筑历经四千年风霜雨雪也扛不住的。”白榆抬步跨上了眼前的台阶，“又不是用合金材料造的堡垒。”

　　(bgbj)在符华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绕过太虚前山，来到后山地带。

　　一处如白练般垂下的瀑布前，轰鸣的水汽激荡出笼罩整片山谷的水雾，空气中带着沁人的湿意。

　　瀑布下，一处平地上，几棵银杏树前，有矮矮的坟茔两座。

　　小土包般的坟丘并未立碑，只是在前各自摆放了一些漫画和手办，和早已枯败坚硬如石的点心。

　　符华注意到，那些点心暂且不提，漫画和手办……却有最新款的。

　　她转眸看向身侧亭亭玉立的弟子程立雪，后者微微颔首，低声道：“我有代师父来祭奠。虽然师父并未告知我这里埋的是谁，但我也见过师父当年用这些东西怀念故人，在您离开太虚山后，我每年也都会定期回来一趟。”

　　符华一时久久无言。

　　她不告诉程立雪，根本是因为连她自己都不记得这两座小坟丘里埋的是谁，只是模糊的记忆告诉她，里面的故人喜欢这些东西。

　　“辛苦你了，立雪。”许久后，符华只能怀着复杂的心情，拍了拍程立雪瘦削的香肩。

　　有大胆的鸟雀停留在格蕾修的肩头，女孩瞧了瞧不远处的莲花池，忽道：“那里，好像就是当年我见到白哥哥和影姐姐的地方呢。”

　　“这么多年了，里面的莲花还在呢？”（看暴爽小说，就上飞卢小说网！）

　　“那是后来复原的。”符华扫了一眼，解释道，“我突然想起来，有一年太虚山地震，这里被毁了大半，那时苍玄之书能量虽然耗尽，但我也收了几个弟子，是他们将这里恢复如初。”

　　“弟子？”程立雪忽然在意道。

　　转念一想，师父已经活了不知多少年，在她之前有过别的弟子也不奇怪。

　　“嗯……弟子。”符华锁着眉头，“我也是看到那片池塘才想起来的，依稀记得是苍玄之书提的建议。”

　　白榆意味深长地问道：“后来呢？”

　　符华想了想，又努力回忆一番，一边回想一边磕磕绊绊地解释道：“后来，我似乎越来越健忘，有一天一觉醒来，竟然没有认出前来请安的他们。”

　　“再后来，虽然又勉强想起了一些，但我还是让他们各自下山去自寻出路了。”

　　“他们事后也都会定期回山探望，但每一次我需要回忆起他们的时间都会更长，再后来彻底忘记，可他们依旧每年归太虚山一次。”

　　白榆这才了然。

　　看来神州折剑录的事情并未发生，但符华还是收下了林朝雨等几名弟子。

　　至少这一次，那些徒弟们是被符华主动命令下山的，没有做出弑师的逆行来，符华的剑心也始终完好无损。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符华忽然双眼亮了亮，“我记得那些弟子中也有人成家的，一人后来还带了她的女儿亲上太虚山，那孩子……好像叫李素裳来着。”

　　符华的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像是个寻常的老人在回忆往昔般，絮絮叨叨地说着过去的故事。

　　“素裳很缠人，我留她在太虚山教导了数年，那孩子十五岁的时候下了山……但后来，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后来我听闻，东海之上有妖兽肆虐，是素裳和她娘亲秦素衣，并全家齐出欲斩妖除魔，但似乎结果不是很好，当我赶到时，那妖邪已除，但素衣和素裳却消失了。”[]

　　所谓妖邪，定然是崩坏兽无疑。

　　“此事之后，我大受打击，更是离开了太虚山云游四方居无定所，什么也记不得，什么也不知道，等我再回到太虚山的时候，已经多年过去，弟子们也都无一在人世。”

　　“再后来，我鉴于自身情况特殊，又因缘际会遇上了奥托，这才和他达成交易，以女武神身份行事，换取天命协助保护神州。”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

　　符华走到一旁悬崖边，看着下方依山而建的太虚山赤鸢故居。

　　“……赤鸢仙人的传说，就渐渐从这片土地上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