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喘，红喘......

　　看到高龄的乌丸莲耶，身体机能已不如从前，一身朴素的日常服装包裹着他肥胖的身体，汗水湿透了衣服，胸膛如同拉风箱一般起伏。

　　但在面对珠纪的戏谑时，他的表情相对平静。

　　“世事难料，没想到会与你为敌。”

　　“我也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你对我的恶意依旧少到可怜。”

　　这次，珠纪没有插手。

　　全部交由对策本部西部各支部联合行动。

　　对策本部本部召集军队进行协防。

　　两大秘密机关协同天衣无缝，仅用三天时间便将黑衣组织在霓虹势力一网打尽。

　　至于海外的研究机构，稍后再处理也不迟。

　　毕竟乌丸莲耶本人就在鸟取县。

　　擒贼先擒王才是决定性的道理。

　　即便是乌丸莲耶活了一百多岁，收集了无数珍贵的藏品，其中不乏灵异物品，也无法逃脱。

　　不过比起这个结果，珠纪更感兴趣的是其他事情。

　　他是否能借由命运反噬机制轻易锁定对乌丸莲耶产生恶意的人类行踪，甚至将其送入死地。

　　对于一手建立组织却突然被连根拔起的阴谋家来说，无论怎样怨恨都是理所当然的。

　　然而，正如他所说，

　　乌丸莲耶的恶意少到可怜。

　　这种现象确实有些不寻常。

　　“恶意？”

　　乌丸莲耶厚颜无耻的脸皮不停地抽搐着，冷笑道：

　　“我怎么会对你生出恶意。”

　　“的确，在毫无仇恨的情况下，你摧毁了我辛辛苦苦创立的组织，但当初我创立这个组织的初衷就是为了成为像你这样的人物。”

　　“啊？”

　　珠纪若有所思。

　　似乎明白了什么。

　　乌丸莲耶继续倾诉，仿佛在以某种方式传达遗言，丝毫没有保留。

　　“我是这个国家最富有的人，再多的钱也救不了我的命，我只想活下去，永远活下去！”

　　“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让我健健康康地活下去就足够了！”

　　“原来如此。”

　　珠纪举起从乌丸莲耶藏身的老宅中搜出的一本古书，淡淡地说：“所以你听闻之前偶然得到的《Ashiya Doman》手抄本中的言论，利用财富搜集各种可以让人长生不死的灵异物品，以及世界各地科学人才。”

　　“不管术咒和科学冲突与否，只要有用就行。”

　　“只是为了研究出能够延年益寿、永不衰老的药物。”

　　“甚至派人暗杀拥有复生能力的灵剑师，做好灵魂复生的准备，搜集某种特殊物质，计划开发出让人精神永远活在虚拟游戏世界中的技术。”

　　“还雇佣海外咒禁道术师对你进行生化改造，极大延长你的寿命。”

　　“这份对生命的强烈执念让你在我出现后，首先将我视为追杀目标。”

　　“就像那些贪财之人即使被金钱砸死也不会愿意烧掉自己的钱一样。”

　　“所以你也不会因为毁掉了我的好事而对我心生恶意。”

　　“真是讽刺到了极点。”

　　乌丸莲耶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沮丧地说：

　　“现在一切都无关紧要了，杀了我吧。”

　　“不急，我在你的藏品中发现了一批灵异物品，但其中最让我感兴趣的还是这个。”

　　珠纪随手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瓶子。

　　里面装着一种神秘的粉末状物质。

　　“你把开发游戏的想法放在书房里，难道真以为你能理解这些东西吗？”

　　这句话充满了深意，让在场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集中在乌丸莲耶手指的小瓶上。

　　“这是从一个身患怪病去世的病人脑中提取出来的物质，可以让人们每天在白天做梦，梦境越来越长。”

　　乌丸莲耶的眼神闪烁，缓缓道出小瓶的来历。

　　“那位医生找到了我们的组织，提出了让人类的精神永远活在梦境中的计划，但我认为这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太不现实。相比之下，我更倾向于利用神奇化学物质开发一款软件，当实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将意识转移到机器中。”

　　“神奇化学物质？”

　　珠纪露出一丝冷笑。

　　众人看到他脸上的冷笑，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这显然是长梦的灵异源头。”

　　长梦。

　　伊藤润二世界观中的一部分。

　　讲述了一名病人患上怪病，每天都要做长长的梦境，而实际上身体逐渐干枯，最终变成一具空壳，随风消失的恐怖故事。

　　那位医生从尸体内取出神秘物质给病人服用，其他病人也相继患上怪病。

　　乌丸莲耶建立了太多的研究项目。

　　目的就是为了获得不朽的身体。

　　但他也知道这些项目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

　　因此早就做了两手准备。

　　一是灵剑师之剑。

　　另一个是长梦。

　　然而，这两条看似不同的路线，最终的方案其实是统一的。

　　珠纪冷冷地看着惊恐的乌丸莲耶。

　　“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老家伙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种灵异物质，无论如何都不会使用。”

　　“所以想要开发出一个虚拟游戏，普及全世界。”

　　“利用灵异物质作为服务器的核心等设备捕获人们的精神，再用那把剑一次性夺走所有人的灵魂。”

　　“最后，利用这股强大的力量获得永生不死的身体。”

　　“但是，灵剑师之剑只有死人复活才能使用，而你一旦使用就会变成死人复活。”

　　“尽管这股力量强大，但如果只是将人变成剑的奴隶也没有意义，所以......告诉我，你准备用这个容纳无数玩家灵魂的邪剑做什么？”

　　烈日狂沙，也无法吹散这群人心头的寒冷。

　　美祢野志保瞪大了眼睛。

　　琴酒和伏特加都显得非常恐惧。

　　如果这个计划真的是乌丸莲耶的真实想法，那就太极端了。

　　杀死人的手段只是为了达到目的，与吞噬他人生命是两回事。

　　“啊啊啊啊......我的感觉果然没错。”

　　乌丸莲耶嘴角扬起，发出沙哑的笑声。

　　“你根本不是神明，而是更可怕的存在，也只有这种存在才不会因为无人相信而消亡，也只有这种存在......才能给我带来希望。”

　　“听你这话的意思，你是打算用灵剑师之剑来笼络人心？”

　　珠纪饶有兴趣地问道。

　　“谁知道呢，也许是为了笼络，也许是为了献祭，也有可能......是让死者复活，彻底杀死他，总之只要能满足我的愿望，怎样都好。”

　　“不一定吧，你肯定有一个新的目标，对吧？琴酒，伏特加。”

　　对于乌丸莲耶模棱两可的回答，珠纪忽然将问题抛给了身边的两位亲信。

　　琴酒沉默不语。

　　倒是伏特加露出甜美的笑容道：“抱歉，那是BOSS的秘密，是由组织调动的人力，通过潜艇运送过去的，那艘潜艇属于一家海外军火商，与组织无关。”

　　“所以我跟琴酒都不知道，只知道去了那里的人，目前没有一个活着回来，顺便提一下......”

　　她瞥了一眼美祢野志保，风情万种的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

　　“那位小姐也在里面。”

　　“她？！”（看小说看得爽，就上飞卢小说网！）

　　美祢野志保瞳孔收缩，不由自主地看向珠纪。

　　后者掏出冰沙塞进嘴里嚼着，发出清脆的咔嚓声，这从容自得的模样让乌丸莲耶的焦虑不安渐渐平息。

　　“乌丸莲耶，你把我姐姐送到哪里去了？”

　　美祢野志保直接质问罪魁祸首。

　　“大概你可以去调查一下，反正我是不会说的。”

　　乌丸莲耶得意地笑了。

　　“用这种方式来笼络对方，期待以后复活吗？看来那个人的性格很冲动啊。”

　　珠纪放下冰沙，从随身空间中掏出乌丸莲耶的一件藏品。

　　他对那些灵异物品大多不屑一顾。

　　只要咒力稍微爆发就能将它们摧毁，所以派人运送到宫水神社，留给神社工作人员使用。

　　但有两样东西被他带走。

　　一样是长梦衍生的灵异物质，另一样是一个非常诡异的螺旋纹路的魔罐。

　　看到这个陶罐的一瞬间，乌丸莲耶的脸色突变。

　　“很多人都说我的眼光很好，说得没错，你藏品中有超过200件灵异物品，但我一眼就注意到了这个，知道为什么吗？”

　　珠纪翻身坐起，肘部搭在膝盖上，眼神明亮，前倾的姿势给人以恐怖的侵略感。

　　“因为这个鬼东西让我想起了一个老对手。”

　　现场气氛因此改变。

　　特别战术小队、黑衣组织干部、管家队伍......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乌丸莲耶汗如雨下，身体不断颤抖，感觉经过咒术和医学改造过的身体在这股压迫感下即将爆裂。

　　“把神明扔到太阳系之外，又把它带回地球，真是吵闹得很。虽然我改变了颜色，但他看起来还没死，这是我第一个想杀却没有杀死的对手，所以我对他印象深刻。”

　　“命运还真是关心我，把美祢野志保带到我面前，又让你和那个家伙扯上关系，我都没主动去找，情报就自动出现了。”

　　珠纪轻轻摇头，仿佛对来自更高维度的爱慕感到无奈。

　　这次感叹透露出的信息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感受到了来自更高维度的差异。

　　“所以，果然还是驹泽镇给你带来了自信，对吧？”

　　珠纪突然吐露地名，让后者产生了剧烈波动。

　　“你也知道这个地方？！”

　　“当然知道，那是地球上据点之一，只是如果不能杀死它，仅仅破坏一个据点是没有意义的。”

　　驹泽镇，银河漩涡。

　　伊藤润二世界观中少数几个强大的灵异存在之一。

　　珠纪目前还没有消灭银河漩涡的把握，所以即使确认世界上有驹泽镇，也没有主动发起攻击。

　　“话虽如此，既然只有一个据点也敢得意忘形，那么就试试看能否将你的精神留在这里，让你永生。”

　　珠纪把那个罐子扔给特别行动组77号队员，毫无感情色彩地吩咐了一句。

　　“给他喝下去。”

　　“住手！我投降，我可以帮你找到驹泽镇！呜呜......！”

　　乌丸莲耶的求饶不起作用，被特别行动组77号队员直接灌下了灵异物质，还找来一瓶水“帮助”他润喉。

　　“紧紧盯着他，等他睡着了就把这个贴在他的额头上。”

　　珠纪拿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符咒交给特别行动组77号队员。

　　这张符咒专门用来对付影龙，也就是针对噩梦魔法的破解方法。

　　灵异物质终究只是灵异物质，并不是灵异源头。

　　所以珠纪打算找个人把灵异源头引出来进行消灭，这样就可以得到灵异源头的战利品，然后再根据情况决定是否卖给时空门。

　　符咒蕴含了一个假神的全部咒力。

　　如果连假神都无法消灭的话，那也只能多尝试几次。

　　从死去的乌丸莲耶身上提取灵异物质喂给其他人。

　　多次之后，不怕解决不了长梦。

　　“嗯！”

　　特别战术小队全体成员严肃地鞠躬，然后像拖死狗一样将脸色苍白的乌丸莲耶带了下去。

　　“至于你嘛......”

　　珠纪瞥了一眼琴酒等人。

　　眼中突然射出两道带着金色电弧的黑色光束。

　　“啪”的一声闪过，仿佛真正的闪电。

　　除了伏特加，其余人都被无端抹去了一段身体，仿佛被橡皮擦擦过，变成了一具具残缺不堪的尸体。

　　“？！”

　　伏特加咽了一口唾沫，心中震惊。

　　美祢野志保看着死去的琴酒和众多干部，感觉世界都清晰了几分。

　　“伏特加，我给你一个任务，和我的手下一起去海外合并剩下的黑衣组织，然后在世界各地设立支部。”

　　珠纪也考虑假期出国旅行，所以干脆让对策本部、对策本部本部的力量借此机会扩展到全球，也为他自己提供更好的服务。

　　“放心吧，我亲爱的BOSS大人，看在您饶我一命的份上，我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

　　伏特加解开束缚，活动了一下手腕，笑眯眯地答应。

　　待她退下后，珠纪躺回椅子上，虚弱地说道。

　　虽然没有点名，但美祢野志保知道这是对自己说的。

　　“我说过你是自由的，把你叫到这里来，是让你见证组织的覆灭，但你姐姐的事我无能为力，虽然我们很有默契，但我还不想过早打草惊蛇。”

　　“......我想加入你的研究机构工作。”

　　美祢野志保沉思片刻，真诚地说。

　　“为什么？”

　　“我现在这个样子是做不到了，所以至少先研究出能让自己恢复原貌的药物，具备一定的自我保护能力，做一些准备，然后再去寻找驹泽镇的虚实。”

　　“明智的判断，驹泽镇现在已经与世隔绝，我派去的人也找不到那里，内部似乎非常混乱，时间线恐怕都乱了。”

　　珠纪的眼睛闪过异样的光芒。

　　银河漩涡和驹泽镇位于漩涡遗迹之下，处理起来可能比最后的王还要棘手。

　　破坏力倒是次要的，关键是一些反逻辑的各种灵异乱象。

　　他相信能让太阳发出全宇宙旋转的声音撞击地球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时间线混乱？这也就是说，那些生死不明的人说不定还没死，只是被困在里面？”

　　美祢野志保不愧是天才美女科学家。

　　瞬间联想到了一些可能性。

　　“很有可能，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我救人的重要时刻，我那位老对手会不会来捣乱。”

　　珠纪眯起眼睛，视线越过天际，不断延伸，最终穿透蓝天，仿佛在专注地观看群星演变，试图从中找出银河漩涡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