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伏虎和探路家丁急忙下马来扶,发现霍三江浑身还在发抖。嘴里发出哆哆嗦嗦的声音,根本听不清说的是什么。等他冷静下来后,才迷迷糊糊地说,他刚才突然想起来,他脑海里的那颗大树,是清清楚楚的白天的样子,就像眼前阳光下的一样,而昨天看它的时候应该是晚上,夜里怎么可能有阳光,怎么可能看得那么清楚?
探路家丁听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就连降伏虎自己心里也有些胆怯了,但是三人毕竟武功高强,他们凭着自己有上天入地的胆量,还是牵着马,毫不犹豫地大着胆子向着那颗大树步履蹒跚地走了过去。
他们心惊胆颤地手拉着手,慢慢挪到大树底下,再背靠在树干上,慢慢地抬起眼,偷偷地向前望去,那大大小小的坟墓,一眼望不到边,不觉毛骨悚然了。
降伏虎想起这儿正是胡家圩子的故地,曾经好好的一个村庄,由于连年饥荒的缘故,转眼变成了一块坟地,不仅令人悲哀,而且令人恐惧。附近村子里,勉强能够活下来的人们,看到这儿的坟墓做得特别讲究,并且他们在夜里常常看到这儿鬼火乱串,还经常有人听到这儿有鬼哭狼嚎的声音,阴森恐怖之极,以为主人家是通过算卦占卜选择出来的这个风水宝地,羡慕不已,就把自己村里死去的人,全部埋葬到这块坟地里来。后来这儿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墓葬宝地。
他们把马拴在大树下。降伏虎领着霍三江他们向胡啸几的坟墓走去,可是,没走几步,三人却又都不约而同地吓得往后连退了几步。
他们盯着地面上乱七八糟的马蹄印,就是他们商队的马特制的霍家铁掌印;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的脚印,他们都十分眼熟。而且这些印记都是新的,刚刚走过的样子。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的脸色都变得十分怕人。霍三江一把拉住他们两个,双手发抖,还要假作镇定地说:“别怕,别怕!我们再走过去看看。”
“不怕,三爷。我们不怕。”降伏虎故作镇定地说。
“可是,我们还是走吧。”探路家丁声音颤抖着说,“刚才,九阳村里的人对我说,这里白天也经常闹……闹……”
探路家丁不敢说出那个“鬼”字。眼神都有些躲闪的样子。他向三爷和降伏虎说出了刚才村民告诉他的一个故事。
附近有个村庄叫九阳村,村里曾经有一个绩氏人家,夫妻俩病死后留下了一个小女儿叫龙姑。这龙姑年纪虽小却十分孝顺,经常到这坟地里来祭拜父母。忽然有一次,她祭拜完后不知怎么就迷了路,走到离这儿不远的沼泽里淹死了。然后,每年到这一天的夜里,她的鬼魂就到附近各个村子里挨家挨户地敲门,说她被陷在沼泽里了,那儿不是人呆的地方,要人们去救救她,把她拉上来。附近村子里的人都吓得要死,后来不知那儿来了个阴阳先生,给大家出了个主意,每到这一天午时家家都要用馄饨祭奠龙姑,夜里在大门口烧一盆龙木,再点上一炷香,通宵不灭,这样绩龙姑就不会来敲门了。人们按照这个办法去做,果然有效。后来,每年这个日子就成了这个地方的节日,叫“龙姑节”。
探路家丁说到这儿,霍三江和降伏虎听得心惊肉跳的,可霍三江再怕也要装着比别人胆大,极力表现出自己没有探路家丁和降伏虎恐惧,还鼓励他们说:“无论有多害怕,我们也要看个明白,昨晚我们究竟是怎样在这儿住下的?”
于是,三人就强打起精神,用力咳嗽了几声,给自己壮了壮胆,手拉着手一起向坟地走去。
这时他们看得清清楚楚,地上的坟墓就是昨晚屋舍的位置,排列完全一样;坟前坟后都有宽阔的道路,纵横交错,将每个坟墓都串联在一起,井然有序;他们昨晚看到的青砖瓦房,原来是降伏虎他们当初为这些坟墓用青砖砌成的冢,到现在还不算破烂;昨晚看到的树木葱茏的景象,就是降伏虎他们当初刚刚把树木栽种下去的模样,而眼前的这些树木花草都已经枯萎得不成样子了。
降伏虎这才想起来,他们当初,在把这些死人下葬之前,都在每个腐烂的尸体上先包上了新布衣裳。他们昨晚看到的,人人身上所穿着的干净整洁的新衣服,就是当初自己亲手为它们裹上的。
霍三江再仔细一看,吓得“啊”的一声,向后一退,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到了另一座坟头上,而耳朵里明明白白地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三爷当心!”
“谁?谁在跟我说话?”霍三江惊惶地问。
“三爷,我们两个没有说话。”降伏虎说。
“我没有说话,三爷。”探路家丁冲着霍三江拼命点头说。
“不,不是你们!”霍三江紧张地说,“是一个女人在跟我说话。”
降伏虎一听,看着霍三江正坐着的那座坟,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几步。因为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座坟里埋的就是一个女人的尸体。
霍三江这时又是“啊”的一声,一下子滚到了平地上。他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胡啸几的坟墓,用手哆哆嗦嗦地指着那坟墓上的东西:“看……看看,你们,看到没有……”
降伏虎他们顺着霍三江所指的方向看去,坟上有被老鼠啃过的一块鸡头,还有其它腐烂了的食物。他们再往别的坟上看去,不禁想起了昨天晚上,各家各户端上来招待他们的猪牛羊肉、烧鸡烤鸭、包子、米糕、米饭和酒水以及各种各样的蔬菜、水果等等。
他们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不约而同地“哇”的一声,把自己刚才吃的早饭,差点吐了个精光。
三人终于恐怖到了极点,发疯似的要逃出这个地方,霍三江和探路家丁跑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大树底下,跳上了马背,扬鞭而去。
两人跑了没多远,回头一看,发现降伏虎不见了。两人不约而同地调转马头,又返了回去。他们很快来到了大树底下,却发现降伏虎仍然没能逃出坟地。只见他四肢在地上拼命乱爬,爬了老半天也没有爬出半步远。想站起来,却两腿软弱无力,又重重地摔在地上。谁会想到,降伏虎一身的武功,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能心里着急,竟然丝毫派不上用场。
霍三江和探路家丁这时救人心切,竟忘记了害怕,想冲过去,把降伏虎拉回来,可是没想到,他们刚向前跨出一步,却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重重地撞了上去。在他们面前空气也变成了一堵墙,犹如铜墙铁壁,牢不可破。
就这样,他们站在距离降伏虎不到五十步的大树下,眼睁睁地看着降伏虎在那儿被什么东西折腾着,只见他两只手在空中乱舞,也不知道在抓什么东西。一会儿两臂向左右两侧一字伸展,平直如棍棒,身体在空中飞快旋转;一会儿两臂一前一后挥舞摆动,如车轮翻滚;一会儿双臂像是举起两座大山,胜过钢筋铁塔;一会儿像是双臂脱臼,软弱无力,下垂如柳丝,随风飘动。
而就在这时,从降伏虎脚下,平白无故地卷起了一阵狂风,搅得尘土飞扬,螺旋上升。霍三江他们看不见降伏虎被狂风卷起,抛向了何处。
而降伏虎却是身不由己,像是被一股气流卷了起来,接着又被抛向空中,感觉自己的四肢完全失去了知觉,只有耳边听到一阵狂风呼啸而来,他不停地被卷起来,飞向了高处。
紧接着,大树下的三匹马突然惊恐万状,四蹄乱蹦,嘶吼咆哮。霍三江他们更加恐惧,惊慌失措地跑过去,躲在大树后面。
不一会儿,当霍三江和探路家丁再次睁开眼看时,他们却惊讶地发现,降伏虎已经端端正正地坐在了自己的马背上,威风凛凛地站在大树下。这时呼啸的狂风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都恢复到了先前的样子,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霍三江和探路家丁惊魂未定,迟疑了一会儿便也飞身上马,趁此机会赶快逃离此地。
他们三人一起回到了来时的大路上。降伏虎奇迹般地心定气平,安然自若,没有一点儿恐惧的模样。霍三江和探路家丁立即下了马,在降伏虎身上检查了又检查,发现他完好无损,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如同先前一模一样,甚感奇怪。
降伏虎一言不发。他在回想刚才自己身不由己地被无数只手拉过来推过去,四肢都不像是自己的,失去了知觉。看着自己的手脚在空中乱抓乱舞,竟然感觉与自己毫不相干。两个手臂像是面团,被无数只无形的手揉来揉去,他甚至听到了手臂上的骨头被折断揉碎的声音。然后就是两条腿被揉碎,被捏成面团,被弯曲拉直。最后,全身如同被烈火焚烧似的灼热难当,火焰像是从自己的五脏六腑生成,越烧越旺,整个人被大火吞噬,化成灰烬,直到灰飞烟灭。
他还想起了刚才在狂风呼啸,被抛向空中,昏死过去时,听到了无数个幽灵的声音,只是不知道它们说了些什么。
同时他还看到了师父胡啸几在离他不远处悬空而立,神情自若地看着他,什么话也没说,脸上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随即飘然而去,不见了踪影。
看着降伏虎在那儿呆若木鸡,霍三江就问道:“伏虎表兄,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们快走吧!”降伏虎说。
而此时的降伏虎感觉自己一身轻松爽快,但是却无往日里一半的力气,马的缰绳抓在手里都感到有些沉重。他赶紧翻身下马,两只手去提马鞍,试一试手劲,可马鞍在马背上纹丝不动,仿佛有千百斤重。他让探路家丁跟他对打,试一试武功,却发现自己功夫尽失,连普通人的招架之力都没有。
在霍三江他们的帮助下,降伏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新爬到了马背上。降伏虎这下心慌了:“难道刚才在坟地里,胡家的祖先剥夺了我拥有胡家武功的权利?以后我就这样成了一个废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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