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长江第一波洪峰从遥远的山城重庆抵达俺们剩州城,大概需要三四个时日。虽然中间要经历太多的崇山峻岭,可这水跑起来的速度,毕竟比人要快很多。在迎接长江第一波洪峰来临之际,俺们剩州上下显得紧张、烦躁和不安起来。
虽然防汛工作对于一个地处长江沿线,长年累月跟江水打交道的人们来说,算不得什么。但今年这阵仗,“这水势,这汛情,可以算得上百年一遇吧”。上面的领导和专家,看到这水的涨势,仿佛显得无比的兴奋,那时的人们,大抵是比较喜欢困难的,要不怎么会从小就被教育要“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更大的胜利”。可见遇到的困难越大越能体现自己的价值,同志们深信克服的困难越大,胜利也就越大,于是大家便早早地给今年的长江洪水定为百年一遇了。
“百年一遇,那家伙可是相当的壮观啊,抵御起来才相当的过瘾啊”,人们往往喜欢把遇到的事情夸大,然后才能显现自己解决能力是多么多么的超强呀,这是普遍的社会心理,起先领导和专家还准备把这次洪峰等级提高到千年一遇,可后来廖部长和秦部长就这么一合计道:“就是大禹治水,也不过三五千年呢,别把事儿整得那么伟大,结果连自己都被唬住了”。
“那要是明年还像今年这样”,人群里不知谁没有及时关闭乌鸦嘴,结果明年也是百年一遇。当然俺这里不说明年,就说现在这一年吧。
经过领导和专家这么一恐吓,现在大家思想就开始紧张,一紧张他奶的手就不由自主地发抖,心就不由自主地发跳,这心跳倒他奶的没什么,就是时不时的人想逃。现在这个时候大堤上居然有人连铁锹都拿不稳了,而且还不断地出现有民工的逃跑脱岗和消极怠工的事情发生。俺不晓得这是不是跟现在说的那样,既然事情太难了,那就躺平了算了,不过据说负责俺们剩州这段江防有一个民工,在大家紧张排查险情的时候,居然玩起了捉蛇的游戏。
蛇是条菜花蛇,约莫长丈余,最粗处已经有一个成年人的拳头那么粗了。这玩蛇的民工,其实就是一个少年,年纪差不到十五六岁,离十八岁的青年也还差个三两岁的。就在玩蛇的少年正在地上像猫玩老鼠玩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被负责大堤巡视缉队发现了。他奶的,这还得了,现在正好要抓一个消极怠工的典型,于是缉查的同志们一商定,现场决定,先没收蛇,再把这个少年抓起来,然后搞个白色的大牌牌,上面写了几个黑色的大字:消极怠工典型,然后是名字,上面还加持了一个红色的叉。
搞完这些,缉查的同志就押解着少年和蛇上路了,蛇是通过缉查队里有治蛇经验的同志现场施法,将可怜的蛇盘成饼状,套在可怜的娃的脖子上的,这种玩法可是他家的祖传,现在正好用上了。这不,一个少年,脖子一套了一条菜花蛇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一队带着红袖套写有缉查字样的人们,一字纵排,走在俺们剩州江防的堤上,旁边还有人敲锣打鼓,边打边唱,唱词这里可以向各位看官批露一下,端的是:人人莫学我,查堤找蛇窝。不过需要说明的是,少年只是捉了一条蛇,说成蛇窝,纯粹只是为了唱词押韵用。
这一队人就这么边游边看的,倒是引来了不少民工观看,一时间造成堤上人员拥挤,堤下又无人巡查。结果大家只顾起哄看西洋镜的,堤下那个陈年老洞正汩汩冒水,也没人知道。
不过活该俺们剩州这地儿有天地神灵庇护,有祖宗菩萨保佑。的确,现实世界,往往科学解释不清楚的地方,人们就会想到玄学。科学研究的尽头,可能会有一个菩萨正端坐在那里,等待你辛勤的到来呢。你说接下来,这冒水的老洞洞,怎么恰就好遇到了毛雪飞这个家伙呢。当真是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了么。嗨祖坟地下冒青烟了呗。
究竟为何,且听俺娓娓细说。就是这日,蔡步震正带着毛雪飞和胳腮胡子赶往防汛司令部的路上,这时又活该俺们毛雪飞的这个运气,简直是不一般的好,上次马伟跳水救人,他赶上了,写了几篇名动剩州的稿子,中间毛哥走了,领导现场搞募捐,又是他赶上了,写了一篇表扬领导的新闻,这次这个小子突然坐在车里,一泡尿急,急着让络腮胡子停车朝堤下狂奔,结果好运又让这家伙又赶上了,大堤上的那个老洞要管涌了。
说到管涌,有经验的巡堤人是知道的,就是堤身出现漏洞出水了,极有点像人撒尿一样,如果液体透明不浑浊,就表明身体无恙,如果流出来的液体浊中带异味,那就说明身体出了毛病。雪飞这次看到的,洞洞里流出来的是黄水,并且还带着股浓浓的鱼腥臭味,那八成儿是出问题了。
看到这里,雪飞就像失魂了一样,大叫一声:“怪了怪了”,因为他知道,早些年跟他爹和他娘巡堤的时候,他们就告诉过他,如何识别安全的管涌和作恶的管涌。目下这管涌,恐怕是要作恶了,如果看官你还不懂作恶的话,那俺就要告诉你,这可是要倒堤的前兆啊。
于是毛雪飞顾不上小弟弟尿湿了裤儿,也来不及穿好衣物,便朝着堤上的步震狂叫:“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这一叫唤不打紧,直吓得蔡步震激灵地打了一个哆嗦,也引来了些许尿意。
呵呵,这尿意此刻还真他妈的来得迅速,步震平日都是可以自控的,可这次,他控制不了了,那东西便直接飙湿了裤子,用现在的话说,吓得东西流出来了,连尿不湿都尿湿了。据说从此之后,步震每遇到事情,就会尿湿裤儿,搞成这个好尿裤儿的后遗症,就是从这个洞洞产生管涌之日开始的呀。
此时雪飞慌神了,步震也慌神了。还是络腮胡子看上去要沉稳些,直接借了步震的手机,这手机平时步震只是放在兜里把玩,一直都舍不得打的,因为电话一响,半天瞎忙,那个时候话费收得贵。不过此时,已经顾不得贵不贵的了,络腮胡子当即就拨通了防汛司令部的电话。
“喂喂,是司令部吗”,络腮胡子喘着粗气,很是急切的样子。
“有事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姑娘温柔的声音,“有事就快说,没事的话,这个电话可可不随便能打的”。是的,防汛期间,俺们剩州上下,都晓得司令部里有两台电话,一台红色,一台蓝色。蓝色是给俺们剩州给上级报警的专线,红色呢,是江防出了事儿接警的专线。现在姑娘就在用红色的机子跟络腮胡子说话呢。语气虽然客气,可还是有几分严厉在里头。
不过这个时候,络腮胡子已经顾不得温柔礼貌了,俺们剩州这地儿,文明礼仪表层之下的那种直来直去又十分着急的脾气,这一下在络腮胡子这里表现得一览无余的。
他这个时候已经不是在打电话了,他是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在吼了,甚至言语之间,连他奶的三个字都喊了出来:“堤上出现管涌了”,就是这几个字,立即就像一声惊雷在司令部的屋顶炸响了。
正在梳头的廖部长,被这一声炸雷惊得宝贝梳子掉到地上去了,不过他已经顾不得捡起地上的宝物。秦部长这个时候恰好在卫生间里享受一天来难得的清静,一个人静静地蹲在这里,想省城的老婆,也想余店的老家,偏偏他奶的这个时候,就没有想到大堤上的管涌。
听到姑娘“不好啦不好啦”娇滴滴的叫唤,他起先还以为是姑娘遇到什么虫子、蚯蚓之类的小可恶钻到姑娘屁股里了。近期俺们剩州这地儿老是下雨,空气潮湿又闷热的,地上地下的虫儿就有些憋不住,纷纷钻出来爬出来透个气什么的。上次姑娘就这么叫过,那次是一只飞天蜈蚣钻进了姑娘的衣袖。幸好当时可恶的虫儿只是钻进去在姑娘的玉体上爬了一下,最多算个调戏而非伤害。
可是这次不同啊,姑娘的叫声感觉十分的急促,又十分的凄厉。其实起先老秦都没有在意的,以为又是虫子在搞破坏,可听时才觉不对,感觉应该是那台红色电话响了,因为一早起来人,他那个右眼皮儿就狠狠地跳过几下,当时他还问过廖部长:“今日眼睛跳呢”。
老廖还边挠头发边打趣道:“秦同志,你都是相当级别的干部了,你还兴这些”,老秦笑了笑,并未答话。
这时结合刚刚姑娘的收声这么一快速联想,心里立即暗道:“不好”,就立马从蹲坑上站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差点连屁儿都险些来不及揩了,提起个裤儿就往办公室跑去。
这个时候,廖部长已经在办公室里了,姑娘也早已收住了叫声音,正张罗着车辆。待老秦进来的时候,廖部长已经让姑娘叫上了司令部水利防汛技术组的专家,加上老秦,准备马上出发。
就在这个时候,司令部门口突然十分热闹。原来缉查队带这个少年游了一会堤后,径直到司令部静候发落和处置的了。
正在系皮带的老秦正要大叫一声让开一条道来的时候,这时突然听到那项上盘蛇的少年挣夺众人,一边朝他这边跑过来,一边还在叫他:“姑爹,姑爹救我”。
秦部长这时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老婆的内侄孙小明,他大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然后一脸疑惑地面朝缉查队长老王道:“这是怎么回事”,又见小明脖上的菜花蛇正吐着芯子,他似乎知道是什么事了,不待老王解释,吼道:“简直是乱弹琴”。于是跨上车,与廖部长等人朝着大堤出事的方向急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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