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离米奇蒂的脸只有一英寸的时候，洛夫斯顿猛地停手，他满面怒色，一瞬间，米奇蒂完全陷入了恐惧的感觉中，而且他立即意识到，洛夫斯顿已经读出了他心中的恐惧。

　　“不要，这样，做！”他咬紧嘴唇，一字一顿地说，然后收起刀子，两只手掩住了脸，有些失望地说，“你怕我。”

　　米奇蒂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找到一个词去回答：“是的。”

　　“对不起，吓着你了，我以为……。”

　　米奇蒂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我原来从没见过你与人搏斗的样子，你休息一下，剩下的交给我，我先把消息发出去。”

　　他把计算机操控台前的尸体挪开，往计算机中插入一张事先备好的光碟，调好频率，清除了所有频段上的信号干扰。

　　“这里是马尔・米奇蒂，在阿塔索殖民地上广播，报道消息称，阿塔索殖民地上的联邦指挥中心，在‘秩序卫士’的打击下已经瘫痪。

　　“重复一遍，联邦的指挥中心已经瘫痪，联邦的政权被推翻，如果阿塔索人民为了掌握自身的命运起义，那么联邦对阿塔索的控制就将彻底终结，守护指挥中心的联邦陆战队员大部分被就地击毙，逃兵和放下武器投降的将会被网开一面……”

　　他瞄了洛夫斯顿一眼，只见他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正在掩面哭泣。

　　“‘秩序卫士’方面的损失被控制在最低限度，而我们这里有一份‘蔚蓝帝国’领导者，泰兰达尔・安塔烈的录音资料，请大家稍候，马上就会播出。“

　　米奇蒂取出预先备好的录音磁盒，放进录音播放舱，按下放音键，恐怖分子头领音质优美的嗓音响起，他在磁盒里号召人民赶快行动起来。米奇蒂走回洛夫斯顿身边，这一次特意绕到他的正面，让他知道他过来了。

　　现在，洛夫斯顿停止了流泪，只是双肩还在抽动，他呼吸急促，双臂交叉，紧紧环抱住自己。

　　“好了。”米奇蒂说，“你可真行，一个人就把他们全打发了，我完全派不上用场……”

　　“我知道。”洛夫斯顿抬起头，盯着米奇蒂，“我把他们全打发了，我在杀他们每个人的时候，都清楚他们脑子里正想着什么一一恐惧，惊慌，仇恨，绝望还有早餐……“

　　“早？早餐？”

　　“一个技术兵错过了早餐，他正为没吃到枫糖培根甜甜圈和马铃薯芝士浓汤而后悔。”洛夫斯顿鼻子里发出两声格格的傻笑，“他的喉咙都被划开了，却还在为甜甜圈而懊恼。”他抬起一只手，手指贴着头部一侧擦了擦太阳穴，“当哨兵特工真是糟透了……”

　　“我想是这样的……”米奇蒂说着，但心中的恐惧并没有完全消除，他相信，洛夫斯顿完全可以在自己作出任何反应之前，就切开他的腹部，让自己也成为地上的一员。

　　洛夫斯顿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和米奇蒂对视：“我知道你怕我，你能承认这点，使你显得比大多数人都更聪明，天晓得，我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联邦对我干了些什么，你了解吗？”

　　“我了解联邦掩盖了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许多秘密甚至超出我的想像，就比如哨兵特工的训练，要选择有天赋的精英人才，精细地控制他们的精神感应力……”

　　米奇蒂说着，心底里却想起来一个金发的美艳杀手，他说话的时候，洛夫斯顿不住地点头，现在禁不住接过话头说道：“用麻醉，威胁，暴虐来控制你，直到控制住你全部的身体和灵魂，他们和那些丑陋的突变生物一样，都是为了扩张领土，实现自己的野心而制造战士，肆意践踏生命。”

　　“我们哪里还算人！所有的生活细节都要经过联邦允许，根本谈不上有自己的生活，等到了我们能力下降，不再有用的时候，就找借口把我们处理掉，惟恐以后给他们带来麻烦，除非……“

　　“除非你想尽办法逃脱？或者有人帮助你逃脱？”他突然意识到，这个从前的哨兵特工，为什么现在会甘为安塔烈工作，他一定欠这个恐怖分子一份人情。

　　洛夫斯顿点头回应：“原因有很多，但你也没有想错。”

　　两人正交谈着，入口处传来沉甸甸的脚步声，米奇蒂拿起磁力枪，对准门口，而十字瞄准镜里出现却是穿盔戴甲的‘死神’。

　　“伙计们，都没事吧？”他叫道。

　　“该做的都做了。”米奇蒂放下枪，“夺取中心，按原计划发出消息。”

　　“干得漂亮。”‘死神’上尉说，“我们遇到一大堆从南面打过来的伽马中队的人，好不容易才把他们解决掉，他……还好吧？”

　　“我很好。”洛夫斯顿说着，站直身子：“你可以直接问我的。”

　　“也许我直接对着你想就行了。”‘死神’摊了摊手说道。

　　“‘死神’！”米奇蒂厉声说道，“够了。”

　　“怎么了伙计？”‘死神’对于米奇蒂这种语调十分惊讶，与此同时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够了……”米奇蒂重复道，语调没刚才那样激烈，但仍然很生硬，言语之间异常严肃。

　　大块头的上尉看着米奇蒂，愣了一会儿，才慢慢点点头，“哦，是了，我想我明白了。”他转向洛夫斯顿道歉：“对不起，伙计，刚才多有得罪。”

　　“我早习惯了，上尉。”洛夫斯顿说，“你说还有很多联邦的家伙等着我们去杀，继续行动吧。”

　　他出去的时候，推开两个挡在他前面的人，一边走一边渐渐消失在门口。

　　‘死神’上尉摇着头叹息，“唉……”

　　米奇蒂放缓声调，“他近来受到的压力太大。”

　　‘死神’哼了一声，“我怎么瞧不出来？倒是你，才一会儿不见行事见长啊。”

　　米奇蒂跟在‘死神’后面走出指挥中心，沿着地平线，可以看到远处有一些焰火般的闪光，是阿塔索义军正在与联邦军队火拼。

　　而在他们头上，渐渐变暗的天空中，满天弹雨，那是另一个战场，闪动的能量束在空中交叉舞蹈，只有当一颗灿烂的流星划破夜空的时候，才暂时掩盖住战火的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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