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先会学走步子。”

　　‘死神’说着，这时有几个民兵，在大帐篷门口聚成一小堆，正看着他们，似乎在看戏，‘死神’看了看他们，回过头，再一次对着米奇蒂点点头，鼓励道：“可以朝前走了。”

　　米奇蒂看了一下自己面颊边的信号仪，他在奥戈利安上无聊时读过《战斗服使用手册》，知道现在发着绿光的这圈小指示灯意味着一切就绪，他准备向前迈步。

　　本以为穿上这种衣服，走起路会和在泥泞中跋涉差不多，所以米奇蒂憋足劲，猛一提脚，但是结果远远超过预料，串联着传感器和大堆线缆的脚一下就抬了起来，几乎高齐腰际。

　　好高一步下去，米奇蒂失去平衡，上身后仰，伺服系统发出一种如泣如诉的报警音，他只来得及扭了一下身躯，就“砰”的一声，结结实实摔在地上。

　　‘死神’不禁失笑，他举起一只手放到自己面罩前，想努力显得严肃些，但五指简直遮不住他面具下盛开的笑意，一旁面无表情地吃着冰淇淋的‘执行官’则是一个用力把蛋筒咬下来一块，四处张望发现没人注意，她就像蚕吃叶子一样慢吞吞地把那块蛋筒卷进嘴里。

　　米奇蒂看到那几个瞧热闹的民兵手里抓着钱，来来回回交换，心想：“好啊，狗日的拿我打赌呢……”

　　面颊边一排示警的黄灯闪烁起来，米奇蒂看着它们，在记忆中竭力搜寻手册上的相关内容，最后确定，所有黄灯表达的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嗨，蠢蛋，你跌倒了。”

　　“搭把手？”米奇蒂说。

　　“你最好学会自己站起来，不是很难，但是你得熟练。”‘死神’的话音中带着笑意，但他还是一本正经地给米奇蒂意见。

　　“好吧……”

　　米奇蒂咬咬牙，慢慢打个滚，腹部贴地，他发现可以用一月手拄地把自己撑起来，只要腿能密切配合手的动作就行，好不容易，他总算从地上爬起来，恢复到直立状态。

　　“很好。”‘死神’夸奖道：“现在继续迈步，向前走。”

　　这回米奇蒂不敢抬脚，他试着用拖动的方法起步，盔甲开始作出反应，艰难地向前移动，脚下搅起橙白色的灰土，他拖着脚向前走十步，然后转身，再往后走十步。

　　转过几次身以后，他觉得自己把握住了一些移步的要领，再过一小会儿，他把脚稍稍抬起，终于可以比较正常地行走。

　　信号仪闪着小绿灯，他放心了，刚才那一跤没把战斗服摔坏，他突然想起奥戈利安上那些身穿战斗服进行训练的新兵蛋子，为自己当时没有过分的嘲笑他们而感到高兴。

　　‘死神’到民兵那边去要过来一支磁力步枪，他递给米奇蒂。

　　“给你，打那个大石头。”‘死神’说，同时努力使自己脸上不要露出笑意，把不准他肚子里有什么坏水。

　　米奇蒂想着，‘死神’一定是拿自己笨拙的表演来寻开心，但举枪瞄准时，他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射击这个动作上，现在，踩着高跷的披甲海龟准备开火了。

　　“准备就绪。”他说，“这枪的后坐力大不大？”

　　‘死神’转向那堆民兵，“看见了？就和你们说这个人比看上去要聪明些吧！”

　　民兵中的两三个开始从皮夹往外掏钱，米奇蒂心中好笑，原来‘死神’是把赌注押在自己身上。

　　‘死神’收完钱，转身对米奇蒂说，“端稳枪，两腿分开一些，战斗服懂你动作的意思，会自动校正拿着枪的胳膊。”

　　米奇蒂背过身，面向那块大石头站定，开枪，密集的子弹从枪口向目标疾射而出，碎石片溅向四周，米奇蒂看到石头的外表被子弹打出数不清的白色伤痕。

　　“打得好。”‘死神’称赞道，面具下的整个脸都笑开了花：“这块石头往后要是打算袭击敬畏上帝的好人，动手之前它准得多考虑考虑后果。”

　　米奇蒂闻言一下就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虽然艾米还没有醒，虽然现在到处都是突变生物，虽然荒野上遍布难民，但是，至少他没有被这一切吓得不知所措。

　　就个人而言，他完成了一桩脚踏实地的工作，那就是学会使用战斗服，他迈出了重要的，顶盔贯甲的第一步。

　　‘死神’这支队伍驻扎在这里等候陆战队的命令，米奇蒂估计，最多再和‘死神’的人一起待一天，或者两天，然后，就可以搭陆战队的便车回城，或者自己找辆车开回去，老天，一旦民兵与突变生物交火的消息通过地方新闻播发，路上逃难的人群不知会挤成什么样子。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报道，直到第二天晚些时候，正牌陆战队到达以后，他才觉得有些不妙。

　　钢铁履带发出的轰隆隆的怒吼声铺天盖地而来，联邦的运输艇对难民营摆出合围的阵势，像是防止谁逃跑，装满陆战队员的运输艇刚停下，身穿新式战斗盔甲的陆战队士兵就从里面钻出来。

　　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些喷火兵，他们是用等离子火焰喷射器武装起来的特种兵，一个大型机器人从一艘运输艇的中腹阔步走出，到营地的尽头处站定。

　　陆战队很快包围营地并推进到难民中间，他们在营地中四处巡逻，遇上民兵，就命令他们放下武器，立即投降，不知是因为没反应过来还是缺乏自信，民兵们都没有抵抗，乖乖地缴了枪。

　　米奇蒂，现在已经换上他的平民装备，穿着大氅，一头钻进‘死神’的大帐篷，刚才‘死神’在他的通讯屏幕上呼叫他。

　　“你疯了？如果我们不铲除那个繁衍突变生物的窝点，它们一定会在整个殖民地泛滥成灾！如果你来这里时把尊步挪快点儿，就赶上看好戏……”

　　“这是第一次，年轻人，所以我客客气气跟你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死神’的通讯屏幕上传出，米奇蒂感到心中一凉。

　　他看不到画面，但一听就知道视频通讯线另一端的人是密斯特尔丁上校，只听上校语气严厉：“我来这儿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不是和你闲聊天的时候，现在，放下武器！”

　　‘死神’喃喃自语：“看来不做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就当不成联邦的人。”他拔下通讯接头，转向米奇蒂说：“典型的联邦作派，我们帮他们干了事，认为我们在抢功，发了天大的脾气，真是活久见。”

　　帐篷门口出现两个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士兵，其中一个一进来就对着他俩说：“塔尔先生，因为你的叛国行为，我们被授权来拘押你……”

　　“得了得了。”‘死神’长叹一声，挥挥手说：“我已经从你们上校那里听到这个好消息了。”他把手枪放到桌子上。

　　“攻打指挥部的时候，还有一个叫马尔・米奇蒂的网络新闻社记者在现场。”另一个陆战队士兵说，转过身对着米奇蒂。

　　“呃，他是――”‘死神’刚想开口帮衬，米奇蒂连忙打断‘死神’的话头，举起他的记者证。

　　“米奇蒂已经走了，我叫阿撒兹勒，银辉・阿撒兹勒，我是本地记者，你们问的那个奥戈利安人，他昨天发过报道就走了。”

　　陆战队士兵半信半疑地接过米奇蒂递上来的身份证，打进读卡机，咕哝一声，米奇蒂心中暗暗念叨：“千万别验证照片。”

　　只听那个士兵客气地说：“阿撒兹勒先生，现在你处在受限制的区域，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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