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喜欢一个人,好难
她起身呆呆坐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自己昨晚连拖鞋都没有脱,只是灰色的拖鞋前端浸透了干涸的黑色血渍。
她轻轻的动了动,一点点的牵扯,都带出皮肉撕裂般的痛,仅仅一下,就已经痛得她双眼溢出泪光。
不能再等了,她的脚必须尽快处理。
她忍着疼慢慢的洗漱好,换了衣服,背上书包下楼。
虽说起的早,但是因为脚疼,比平时更花了多一倍的时间。来到客厅已经快七点了。
毫无意外的是,裴振清和杨先生都在。
和昨天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也在做着一样的事。
不同的是他换了一套不同的西装,并且带了一个黑框的眼镜,但同样的清冷高贵,同样的疏离淡漠。
“醒了?”
“嗯。”
“吃早餐吧。”
“今天几节课?你大概怎么安排的?”
瞧,连对话都相差不多。
要不是她的双眼还微微刺痛着,她有一瞬间恍惚的以为,一切都是梦。
就好像昨晚那个悲伤痛苦,落寞无助,但心却赤诚热烈的想念着、期盼着一个人的裴振清,是她的幻想一般。
可裴振清,从来都是裴振清。
入梦的人,只有她而已。
就像,她也还是她。
再大的痛苦和悲伤,过了一夜,都变的好像不疼了一般。
只要太阳照常升起,该上学的人,还是要上学,该上班的人,也还要上班。
“今天……我没课。”
“所以打算直接到医院陪陪爸爸。”
“没课?”
“嗯……没课。”
“昨晚…….”
她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疑惑的看向他。
“怎么了?”
裴振清没说什么,只是看了她一眼,却觉得她今天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好:“没什么,只是想和你说声抱歉,没来得及接你。”
江梅装的毫不在意:“�悖�你说的是这个啊。”
“你不要在意,那没什么的。”
“早跟你说了,我可以照顾我自己的。”
裴振清看她那张白的没什么血色的脸,气她对自己太过随意:“是你自己太不在意,那个女孩儿伤成你这样,一瘸一拐还活蹦乱跳的。”
江梅的心好疼,眼睛也好酸,感觉下一秒就要落下来来,但她拼命的忍住了。
“�悖�那是你不知道,很多人都这样的。”
“毕竟,还得生活不是?”
“你……你爸爸…….”
江梅的鼻腔的酸涩的快要忍不住,她在心里默默的想:裴振清……求你了。算我求你了,裴振清,千万不要再提其他别的了……
放过她吧。
“你爸爸……还好吗?”
听到他提到爸爸,江梅快要泪崩了:“嗯,挺好的。”
“你……要不,我陪你去?“
“我是说如果方便的话。”
“正好,作为你的朋友,拜访一下伯父。“
“你一个人,上上下下的,也不方便。”
江梅的一颗眼泪终于还是掉了出来,但被她很巧妙的快速的擦掉了。
“谢谢你啊!”
“但是……今天我和妈妈约好了要一起去,下次吧。”
“你放心,有我妈妈在,我很安全的。”
“嗯,那待会儿送你去医院。”
“好,谢谢。”
她低下头,吃的很认真,看起来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她一定没有发现,她说话的声音,一直很闷。
裴振清看向对面沉默的女孩儿,又看向客厅收拾好的小巧可爱的电脑和文件材料,心中有些不安,又莫名的有些烦躁。
昨天本来早早就准备好了要去接她,但工作临时出了些问题,他不得不处理。
等他忙完,已经快七点了,拿起手机才发现,她已经回到了家。
后来,藏哥因为和淳星之间的问题,拉着他和苏执喝了大半夜的酒。
迷迷糊糊回到家,又发现那样熟悉的插花…….
浑浑噩噩醒来,大概两点左右,他洗漱清醒之后下了楼,才发现大厅的前灯亮着。
而他也是那时才发现,她的电脑和材料还在。
他其实不太记得自己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只是后知后觉的想,他那样脆弱又疯癫的时候,她在不在?
有没有吓到她?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个人了。
他以为,他已经忘记。
“那束花……”
江梅的心一颤,密密麻麻的疼伴随着说不出的酸楚,一阵阵的袭上心头,她的手微微颤抖,想说的话,都像是打着一个个的死结似的,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只能将头低的更沉些。
“那束……百合,是你买的。”
江梅低着头,尝试着张了好几次口,但她都忍下来了。她害怕一说话,心中的酸涩,会变成口中的哽噎。
她,一点都不想让他发现她的难过!
一点都不要!
冷静了一小会儿,她才闷出一声:“嗯。”
“抱歉……我昨晚不小心摔坏了。”
她的嘴巴像是被眼泪堵住了似的,开了口就怕眼泪掉下来。
不开口,却怕他发现她的异样。
“没关系。”
“一束花而已。”
“花店里,有的是。”
“你是在花店里买的?”
“不是别人送你的?”
裴振清想:如果是花店,那不可能是她,那个人……
那个人一向最讨厌麻烦,学插花也只是因为兴趣爱好。
那个人最爱的,还是笔墨诗书,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嗯。”
她忍住一阵的酸涩,抬头看向他。
他的眼神又流露出昨晚那样的表情,沉痛中带着失落,悲伤中带无奈的。
她低下头,将一口口的苦涩吞入心中。
她艰难的开口:“你很喜欢那花?”
她以为,他会像以往无数次一般,深深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可是,她听到他说:“很喜欢。”
她的嗓子眼干涩的像是被刀刮过一般,很疼。
但她忍住汹涌的快要将她淹没的情绪,抬头对他灿然一笑:“那好,那花……就当我送你了。”
“谢谢。”
她的胃里塞了太多食物,像是一块石头沉在了里面,上上下下哽噎的难受至极,一阵阵难受的呕意上涌,她再也待不下去了。
于是她低着头放好餐具,擦了擦嘴,就拿起了一旁的背包。
“我……吃好了。”
“嗯。”
“那走吧。”
她静默的跟在他的身后,走到门口才想起笔记本电脑还没拿。
回到客厅去拿,却又发现她的电脑和资料全都收好放在一个黑色的电脑包内。
那电脑包,不是她的。
所以是他帮她收好的?
除了车载音乐,一路都十分安静,也十分的沉闷。
她的眼睛一早上起来就刺痛的厉害,一点点的微风一吹,就有流泪的趋势。
并且,她异常的疲惫,几年以来从未有过的疲惫。
即使没有任何睡意,她依然装睡了一路。
直到车停在了医院门口,她听到他说:“江梅梅,醒醒,医院到了。”
她睁开眼,发现他正在看她,专注而又认真。
她没有半分停留,装作伸懒腰的模样,闭眼转开了视线。
他这个人,生了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眼神深邃而又幽谧,眼尾微挑,明明是一双风流多情、玩世不恭的眼,认认真真看着一个人时,却总是觉得深情而又温柔,让人忍不住沉溺深陷其中,自欺欺人。
其实,这人最是清冷凉薄,最是冷漠无情。
对于感情更是吝啬无比,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他的女伴,他能给什么程度的情感,他事先就已下定论断,相处之时更是将分寸把握握的清清楚楚。
从前,她还以为他界限不明,暧昧不清。
但仔细想想,认识至今,一开始他基于里臧朋友之谊的拜托而照顾她,到现在他以为是他自己的责任而照顾她之外,他和她没有过任何交集。
即使是照顾,虽然周到体贴,虽然关怀备至,但是他没有任何暧昧不清的话,就像是对任何一个认识的人或者朋友的照顾。
她才明白,原来,一直失去分寸,步步后退的人,一直是她。
原来,他不是看不见她,而是从始至终,他吝啬的从来没有打算分给过她哪怕一丝一缕多余的感情,哪怕是像里臧一样的友情,又或是像淳星一样的牵扯。
从始至终,他从没有打算与她有任何多余的关系。
所以,在海边酒店,她表明态度之后,他就在她的视线中消失的干干净净,清清楚楚。
她的那些话,正好称了他的心。
她在他的世界里一直原地踏步而不自知,自以为,已经靠近他了。
她为他泥足深陷,而他却一直在隔岸观火,旁观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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