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郡打死也没想到,自己的领导指使自己的部下在自己的车上装了GPS,而王富�业热送�样也没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全都被苏郡录了音。
出了门,苏郡叫了个代驾,“亭云路,汇辰美苑小区。”
他这会只想回家歇着,今晚的事情搞的他十分烦躁,苏郡很清楚刚刚没有收下那个牛皮纸袋,包括直接离场,都预示着他的职业生涯差不多结束了,王富�业热艘残碓诮醭淌狄嫡蛊谡饧�事上不会再为难他什么,但这几笔贷款所造成的损失,包括后期的责任认定,一定会给他最重的处罚,这个锅他是背定了,而且未来这几个人一定会寻找一切机会给他使绊子、穿小鞋,自己这个支行行长还能干几天都要打个大大的问号。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下那段录音,他知道除非鱼死网破,不然这东西其实没什么大用,况且,就算用这段录音搞倒王富�遥�自己也基本告别金融圈了,因为没有哪个企业敢用一个会录领导音的员工,此时的这条录音,仿佛是一把悬着的剑,剑不出鞘,没什么用;刺下去,两败俱伤;悬着,是最好的选择,你可以举着剑威胁对方,但不能真的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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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8点半,北城路支行会议室一共坐了4个人,锦程实业项目主要经办人陈羽琴、助理吴桐、北城路支行副行长蔡明辉、北城路支行行长苏郡。
“锦程实业等4家企业目前据我判断,短期内不具有偿还债务的能力,我个人的想法,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同样也是按照总行的规定动作,该诉讼就诉讼,该法拍抵押物就法拍,不要再拖了,我是支行行长,第一责任人,该承担的责任我也不会躲,早点解决问题,趁着现在市场行情还算好,早点拍卖掉,我找评估机构问过了,损失不会太大,你们觉得呢?”苏郡也没有太多废话,一上来就定下了这次会议的基调,看似是询问,实际是拍板,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蔡明辉在一边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陈羽琴,作为一个还有三年就退二线的老员工,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挑头,何况他早有耳闻,陈羽琴和分行某些领导关系相当紧密,不表态,是最安全的选择。
吴桐就更不敢说话了,一个新进不到两年的小助理,还在完成从大学生到职场人士的转变,这几笔业务他也就是帮陈羽琴跑跑腿、送送材料,得知贷款逾期的那天,都快吓尿了,生怕自己受到牵连,丢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这段时间浑浑噩噩的上班,满脑子都在盘算,这么大的贷款金额,处罚力度有多大?要罚自己多少钱?会不会被开除?
“苏行,您是去年才到咱们支行的,可能不是太清楚,这几家企业我还是比较了解的,在我们这里也合作了好多年,以往都没出过问题,这次也就是短期资金周转不开,咱们只要给企业一点时间,我相信他们是能够缓过来的,各家银行抢业务都快抢疯了,现在的市场是狼多肉少,咱们也别轻易放弃这些大客户,先给他们展期一年,半年也行,看看情况,不行再走法律诉讼呗?”陈羽琴似乎完全忘记了昨晚的事,态度诚恳的表述着自己的想法,但眉宇间还是流露出了一丝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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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苏郡是铁了心要闹事啊,老方,我只能尽力拖一拖了,剩下就看你了。”这是今早在卡尔顿酒店套房的床上,陈羽琴和方锦程说的最后一句话。
没错,王富�也⒉皇浅掠鹎傥ㄒ坏拇�,他给陈羽琴的,和方锦程能给的不一样,当年那位华投银行的领导,在陈羽琴被迫离开的时候,把方锦程介绍给了她,而陈羽琴也牢牢地抓住了这棵摇钱树,房、车、钱一样不漏,作为回报,陈羽琴利用自己的先天优势,在分行积累了不少人脉关系,又反向帮助了方锦程在银行的贷款业务顺利落地。
“放心,我有数的,你先去开会,看看这一晚他有没有想明白,如果还是和我们对着干,那我只能说抱歉了...王富�铱梢圆辉诤酰�我不行,真走到资产打包转让的地步,我会很被动。”方锦程阴沉着脸,没人知道他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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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我知道你作为业务骨干,不想放弃每一位客户,我也知道,在不损失和有所损失之间,你一定是选择前者,毕竟谁也不想履历中出现这么多笔不良贷款,未来晋升也有影响,我都懂,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展期最后收不回来,企业又利用这段时间转移了资产,到时候我们的责任更大啊,那时候再回头看我们现在的展期,那就是战略性的失误!我们是国有企业,到时候扣你一个间接造成国有资产流失的帽子,你担得住吗?”
苏郡这话一说,蔡明辉愣住了,吴桐也愣住了,吴桐愣的是,怎么一下子整到国有资产流失这么大了!?再深究下去,感觉离枪毙不远了...银行业这么高危的吗?
而蔡明辉愣的是,不良资产的处理严格意义上来说,或多或少都会造成银行的一些损失,这么多年谁也不会硬往国有资产流失这个方向去靠,这种犯忌会的话怎么能随便说。
陈羽琴则是瞪大了双眼,盯着苏郡,“这家伙怕不是疯了吧...”
“老蔡,你看呢?你是支行副行长,又分管对公业务,你给点意见。”苏郡丝毫没有理会陈羽琴的目光,转头问向蔡明辉。他的潜台词就是,虽然你是副职,我是一把手,但你是分管公司业务的副行长,该你表态的时候你别给我往后躲,真要出了什么状况,你也躲不掉,责任认定名单里少不了你的名字。
“我...”蔡明辉这时候哪里不明白苏郡的意思,看来这次混是混不过去了,“我基本上赞同苏行长的想法,但具体操作还是要再研究研究,我来联系一下特殊资产管理部,让他们给点指导性意见,评估一下诉讼流程和法拍的可行性,小陈这边你先稳住客户,暂时不要透露我们后续的动作,然后迅速摸排企业及实际控制者名下的所有资产,申请资产保全,既然要诉讼,就要快准狠,不要让企业有转移资产的机会。”
特殊资产资产管理部是银行里专门负责处理不良贷款的部门,平时主要和法院、律所、不良资产管理公司等机构打交道,蔡明辉不愧是老把式,虽说一开始抱着和稀泥的态度,但既然确定要干,那就要有条理的干,他快速有效的给出了几条建议。
“好!老蔡说的很对,小陈小吴,你们就按照蔡行的指令,迅速推进,切记,不要让客户知道!”苏郡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陈羽琴说的。
而陈羽琴不到10分钟,就把消息透给了方锦程。
“好的,我知道了,既然他要搞死我,那我总不能把头伸过去让他砍!”挂断电话后,方锦程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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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的夜是喧闹的,也是宁静的,忙活了一整天,苏郡一直到晚上9点多才离开支行,逾期贷款的处理并没有说起来那么简单,牵扯到很多部门,关关节节,加上银行的内部流程本就复杂繁琐,很多流程还都不在自己手上,完全无法把控,一天下来,并没有太大的进展。
苏郡这么多年一心扑在工作上,十多年前,曾经爱上过一个姑娘,俩人还结了婚,结果因为经常加班、应酬,每天回家都很晚,没法照顾家庭,久而久之双方产生了矛盾,结婚两年多就离婚了,所幸没有孩子,分开的倒是爽快。这么多年一是害怕历史重现,离过婚的人对于第二次婚姻总是更加谨慎,二是没遇到合适的,所以四十多岁了,还是一个人单着。
这会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苏郡虽然饿,但是被不良贷款的事搞的心烦意乱,没心思回家再弄饭菜了,就找了附近一家面馆随便对付了一顿,吃完就开着车上了高架上,身心俱疲,要不是电台里恰好放的是那首GunsNRoses翻唱的《KnockinonHeavensDoor》,他甚至连车载音响都想关了,“Knockknockknockinonheavensdoor.....”苏郡跟着音乐扯着嗓子嘶吼,仿佛在发泄着近期诸多的不顺,油门也不自觉的踩深了些,“叮....叮.....”这时手机响了,由于上车时忘了连蓝牙,此刻苏郡并不是很想接这个陌生的号码,但想到白天自己联系了几个评估机构,对方好像说晚上会和他反馈资产评估的情况,于是他还是伸手从副驾驶位子上拿起了手机。
“你好,哪位?”苏郡一手抓着方向盘,一手接着电话。
“苏行长,现在这年头,做生意都不容易,你何必处处为难呢?”听筒里传来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
“你是谁?什么意思?”苏郡对这个声音并不熟悉,应该不是他认识的人。
“有人托我给您带句话,这人啊,终其一生,追逐名利,可往往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对方顿了顿,仿佛在等苏郡问出那句“什么事?”,眼看苏郡并没有搭他话的意思,便笑了笑,“嘿嘿...再多的名和利啊,你人得活着,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苏郡愣了一下,“啥意思?威胁我?什么年代了?黑社会啊?和我玩活闹鬼那一套?”刚想挂掉电话,突然瞥见前方一辆SUV急刹车减速,眼看就要撞上,苏郡急忙重重的踩下刹车,同时猛打方向,只听“嘭”的一声,突然左前轮火花四溅,车身猛的向右一转,直奔高架护栏而去。
苏郡反复踩下刹车却毫无反应,眼睁睁看着汽车冲碎了护栏,一股短暂而强烈的失重感突然袭来,随之而来就是猛烈的撞击和气囊弹出的画面闪现在他眼前,难以描述的痛感并不长久,很快苏郡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Knockknockknockinonheavensdoor......”
“Knockknockknockinonheavensdo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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