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砂带着碧纹去了“龙门”，上次六路带他经过这家店时，猫砂觉得这家店的味道很接近蜀乡。

　　“这家店我还没来过，好吃吗？”

　　“请你把那个‘辣’字去掉，这家店绝对是正宗的！”猫砂驾轻就熟地开始点菜，“麻烦先来一锅鸳鸯。”

　　服务员愣了一下，“我们店的素多多是最受欢迎的菜品，如果客人能吃辣的话，我非常推荐您试试素多多。”

　　猫砂苦笑一声，“我知道，今天我想吃鸳鸯锅，你就按我说的来吧。”

　　“好的。”服务员见状也不再多言。

　　等服务员走后，碧纹好奇地看着猫砂，“你不能吃辣？那你在成都吃什么？”

　　“我不是不能吃……”猫砂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交代，“我是这几天吃得太多，你有没有听说过‘辣椒不补，两头受苦’这句话？就是这个意思。”

　　身为医生的碧纹哪里会不明白，立刻就知道了猫砂的情况，“哈哈，那你早说啊，我们也等几天再吃嘛，我也不是非得今天吃不可，你何苦这么为难自己呢！”

　　“好了好了，免得到家又要折腾食物，你平时吃吧，我接下来一半不吃辣，清淡一点，没事。”猫砂摆摆手，来了都来了，无所谓了。

　　“哎呀，你这个人啊，有什么就说吧，在医生面前还撒谎，要不要明天带你去医院挂个肛肠科？我们医院这块儿也不错哦。”

　　听到这话，猫砂赶紧摇头，“不行不行，我还不至于。”

　　“那我陪你去买点马应龙吧？”

　　“不用！”猫砂被吓了一跳，差点坐在地上，“你别闹！你真是什么都敢说……”

　　“哈哈！你别害羞嘛！我又不是没见过……”碧纹冲猫砂皱眉，猫砂立刻脸红了。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再说我就吃不下了……”

　　长假后的第一天工作总是不容易进入状态，大家都在回味假期的生活，两人聊起了假期去了哪些地方，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猫砂在大厅遇到敌青，聊了一会儿，得知她和林子恒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假期，林子恒一直在金陵等着，直到昨天才回首都，看来这两个人的关系已经确定了。

　　“恭喜啊，什么时候请我这个媒婆吃饭？”

　　“还没结婚呢，你算哪门子媒婆……”敌青脸色有些尴尬。

　　“唔，不算啊！我可是正当的媒婆，不要想耍赖啊！”

　　“哈哈，饭是一定要吃的，子恒说下次再来南京，要请大家一起去吃一顿。”

　　“那还差不多，秦合高什么时候来？”

　　“这个还没有，说是需要等几个省基金投资合同的反馈，估计短期内不一定……”

　　两人在大厅聊天，却不知此时四楼会议室里的气氛远没有这么轻松。

　　上班第一天，赵国栋就召集各部门总经理和分行负责人到会议室开会，一是总结第三季度的工作情况，二是针对四季工作的安排，这也是银行常见的操作。

　　“这次第三季度的任务，各部门共同努力，过程虽然有困难曲折，但结果圆满，储蓄方面，我们完成了支行下达的目标；一些普惠、经营性贷款、信用卡等小项也基本完成，我代表行长室向各位表示感谢。”

　　赵国栋的话引来一阵掌声，大家心里也都松了一口气，只要任务完成，领导的心情就好，领导心情好，大家的日子就好过。

　　“但是……”赵国栋这句话让所有人的心又紧张起来，“虽然我们完成了储蓄任务，但如果分解到每个人头上，还是有人没完成，我们之所以能够完成总任务，是因为有一些同志超额完成了任务，替未完成任务的同事背负了责任，而且是在非常被动和紧急的情况下完成的。”

　　赵国栋的目光转向了刘玉盛，“对公储蓄只超出了63万元，各位也是老手，应该知道63万元对于对公储蓄意味着什么，如果我们运气再差一点，随便一个小企业提几万块款，我们就功亏一篑！”

　　“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对客户的控制能力不足，对存款金额的预测能力不够，对任务重视程度不够！我们一家上百亿规模的支行，最后输在几十万元上，说出来怕是要被人笑死！”

　　“那些没有完成任务的，我不点名了，给大家留点面子，散会后各位根据自己的部门完成情况自行总结，但那些超额完成任务的人，应该表扬还是要表扬，我这里要重点讲一下新来的员工猫砂，目前他在一楼营业厅工作，职位是柜员，各位应该也知道，他曾帮过我一次，有些同志可能会认为，我表扬他是因为我赵国栋欠他个人情。赵国栋停顿了一下，”从李莉莉那里，将营业厅储蓄任务分配情况告诉大家。“

　　李莉莉愣了一下，但还是如实报出数字：“营业厅因为不是业务部门，所以指标也是平均分配的，普通柜员对公储蓄500万元，对私储蓄200万元，科级员工和几位资深员工对公储蓄800万元，对私储蓄300万元，我个人对公储蓄1000万元，对私储蓄500万元。”

　　赵国栋点点头，“猫砂的指标呢？”

　　李莉莉瞥了赵国栋一眼，心想猫砂的指标不是我定的，是赵老大定的，他这是要把我推出来，只是想为猫砂争取点功劳罢了……

　　“猫砂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入职时间不长，但业务能力出众，对公储蓄已经超过亿元，所以这次给他下的指标和其他人不同，对公储蓄1亿元，对私储蓄2000万元。”李莉莉也很聪明，既然领导想要搭台唱戏，她只能尽力配合。

　　李莉莉的话一出口，全场哗然，现场一些部门总经理和分行负责人对这种情况不太了解，只知道猫砂拉了不少存款进来，但对于给他分配如此高的指标，很多人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一个刚入职不到半年的新员工，职位只是柜员，这样的任务指标很难完成……”赵国栋说到这，又看向了刘玉盛。

　　此时刘玉盛没有说话，但脸色已经很难看，他很清楚，手下管理的客户中，很少有人能接受如此高的指标，赵国栋今天接连看着他，显然是对他们的业绩不满意，主要问题在于那边。

　　“如果猫砂只是完成了指标，我不会在这里特意提到他，因为支行既然给他下了这样的指标，就说明他有能力完成，我们并没有为难任何一名员工，他的手上有哪些客户我很清楚，这些都是他用自己的本事招揽来的客户，我相信他有能力帮助这些客户完成指标，事实证明，他在最后一个季度前一周基本上就完成了指标。”

　　“我今天之所以要特别提到他，是因为在9月30日下午4点40分左右，我们支行的一个企业客户突然提出要提取8000万元，当时我们的对公储蓄已经超出5000万元，这笔钱出去后，我们的存款缺口立即变成了3000万元，各位都知道，最后一天很多银行都会像我们一样限制客户提款额度，所有企业在最后这段时间都已经关账，人家年底也需要结账做账，那时距离系统关门只剩下不到20分钟，各位，你们当中有谁能在这种情况下，拉进3000万元填补这个缺口？”

　　全场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

　　赵国栋环视四周，“我知道，你们当中或许有人能做到，我相信我们三百多人的支行里总有几个能力出众的同事，但猫砂只是一个入职不到半年的柜员，换成他的位置，你们中有几个人有信心？”

　　“当然，他也并不是百分之百确定，没有人敢拍着胸脯说能办到，但他首先去做了，尽了全力，让客户一笔500万元分成八笔，每笔转4000万元，我当时问他，我们缺口是3000万元，为什么让客户转4000万元，他说怕最后一刻还有零星提款。赵国栋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才入职几个月？什么样的工作态度？什么样的工作能力？单凭他全面考虑问题这一点，我都感到羞愧！

　　“如果我们支行每个人都这样思考问题、解决问题，还会出现客户突然要提取8000万元却无法预测和控制的情况吗？我们这么多员工，最后靠一个新来的员工来救场，难道不觉得丢脸吗？！”

　　“我知道支行有不少人对猫砂的努力持怀疑态度，认为他一定有什么背景或人脉关系，才能轻易解决客户问题，拉来存款，今天在这里我明确告诉大家，不需要觉得我在偏袒他，实际上他手上只有两个客户，一个是通过自己的能力搞定的企业老板，另一个是从营业厅挖过来的，整个过程中我没有和欧阳之打过任何电话或发过任何短信，尽管营业厅拿走了20%的业绩，但我还是要问各位，有谁能从欧阳之手上挖走一个客户？”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欧阳之这三个字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赵国栋心中更加清楚，秦合高对欧阳之的态度是碰不得的，只有猫砂站出来，也只有挨骂的份。

　　今天该说的赵国栋都说完了，成东支行高层在这次会议上对猫砂有了新的认识，虽然赵国栋的话对每个人触动不同，但今天大家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赵国栋非常看重猫砂，猫砂在营业厅工作的时间恐怕要倒计时了。

　　而此时猫砂当然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因为他正面对着比拉存款还要复杂得多的局面。

　　（活动时间：10月1日至10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