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董小宛的故事――情敌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问题出在哪里？是小宛不够漂亮还是方法没用对？或纯粹因为贪杯误事？

　　小宛确实有点问题，但真正的原因还是出现在冒辟疆这里。

　　一是冒辟疆期望太高。人们对事物的认知往往在肯定、否定、再肯定、再否定中不断循环往复，经过数次偏差偏见最终得出一个基本客观的结论。于是盛名之下其实难符，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来到苏州之前，听着人们把小宛捧成了解语花生香玉，冒辟疆心中已经构造了了一个理想化的董小宛形象，鼻子眼睛嘴都是顶配。如今拿现实中的董小宛与想象中的完美女神相比，失望也是很正常。

　　二是审美疲劳。来到苏州后，冒辟疆如来到了新大陆，不断收集素材，努力采百花尝百草，生活忙碌充实，心情非常愉悦，身边的美女一直处于过饱和状态，今天燕燕轻盈，明天莺莺娇软，后天环肥燕瘦，大后天桃夭李艳，长期填鸭式的美女盛宴下来，冒辟疆不仅身体早已被掏空，审美也早已疲劳了，这种状态下对小宛的感觉自然也就淡了许多。

　　三是同类项太多。一朵花在一片花海中难以彰显其美丽，而董小宛正是围绕在冒辟疆花海中的一朵。冒辟疆身边从来不缺美女，长年累月跟一群极品美女混在一起，乱花迷人眼，眼界想下来都难，对一般的美女生不出惊艳之感。

　　冒辟疆身边的头一朵鲜花是其老婆苏氏。苏氏父亲的职务是中书舍人，相当于总统办公室秘书，级别不高但直接通天，因此苏氏勉强算是大家闺秀，教育良好出身清白，符合当正房条件。两口子非常恩爱，还生了三个孩子。美中不足的是苏氏比冒辟疆大两岁。缺什么补什么，这也许是冒辟疆喜欢找小姑娘尝新鲜的原因。

　　娶老婆的第二年，20岁的冒辟疆参加高考，在京城碰到了第二朵花――体健貌端思想开放的名妓王节。王节身上最大的卖点是三胞胎姐妹共同从艺，一些邪恶的人就喜欢这个调调。冒辟疆与王节二人一个无所谓，一个不检点，发生了较长一段婚外情。冒辟疆将二人交往的过程和部分细节写入了的诗词――跟爱写日记的某局长有的一拼。

　　冒辟疆开始跟王节在一起时，你风华正茂，我韶华正好，一个想着考上举人，一个想着嫁入豪门，生活中充满阳光和希望，一起畅想未来。不想这种情况转眼便是十余年，二人都变为天涯沦落人，在一起时总拿唐朝罗隐的《偶题》来互相调笑，互相伤害：

　　“钟陵醉别十余春，重见云英掌上身。

　　我未成名君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

　　与王节交往同时，冒辟疆还跟一个叫李湘真的艺人不清不楚。

　　李湘真又名李十娘――“十娘”这个名字在文艺界应用较为广泛。李十娘凭借五大法宝纵横江湖：一宝身材好，这个不描述，由着大家发挥想象；二宝皮肤白，据说到了欧美白人的程度；三宝眼睛会放电，奥特曼那种的，电压极高，看一眼浑身麻；四宝一口好牙，珍珠般的亮白，特别适合咧嘴大笑；五宝可识文断字，不但会作诗填词，还能写八股文章。

　　冒辟疆认识李十娘较早，开始鬼混时董小宛还上着幼儿园；混在一起的时间也长，有史可考的便达十五年，经历了三朝；二人在一起除了行少儿不宜之事，也研究些琴棋书画，一起唱戏，甚至一起猜题押宝当年的考试作文，然后一起写模板。

　　从这几件事可以看出以下问题：一是妾不如妓；二是李十娘艺术寿命很长，在豆腐渣的年龄仍然战斗在青楼一线；三是冒辟疆能和一个女人在作文方面有共同话题，只怕其文章英雄气短脂粉气浓。

　　李十娘热衷于取名字――起名字是中国人的一大爱好，这点随后有专门章节讲到。李十娘给自己起了个非常有意思的名字：李贞美――无论是姓还是名都小有朝鲜风味。一个艺工作者名字中有个美字无可厚非，算是给自己打广告；而名字中有个“贞”字则意味深长了，感觉是对职业的背叛，或者是对另一种求之不得生活的向望，甚至感觉是立牌坊，总之其中名不符实的意味很浓，以至于一个客户取笑她“美则有之，贞则未也！”，这个典故在《桃花扇》中套在其它女人头上引用。

　　十娘的贞洁观念很强，对自己沦落风尘的命运自怜自怜，一听别人提到“贞”字她便哭，最喜欢的作品是宋朝前辈严蕊的《卜算子》：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冒辟疆与李十娘在一起相处很愉快，但受封建道德观的影响，最终没能娶回家里专享。年老时冒辟疆回首往事，发现自己该娶不该娶的娶了一大堆，其中包括好几个青楼艺人，落下了收破烂的恶名，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但竟然落下了李十娘没收房，为了一点虚名错过了多情佳人，浪费了几度青春。如今女人花已凋落在风尘中，自己身体方面也有心无力，冒辟疆后悔的想要吐血，一片愧疚忧郁之情无法排遣，再次将此事写入作品之中。

　　由此可见，冒辟疆与女同志交往中确实有三俗的成分，更多还是为了创作，三只俗是其辛苦创作的奖励。

　　冒辟疆还有一位关系不正当的女友名叫“麻姑”，人称“空虚寂寞冷真人”――与某位名叫“麻姑”、道号“虚寂冲应真人”的神仙同名。麻姑为了成名敢打着神仙的旗号，实非一般女子。冒辟疆为了求知连神仙都敢拉上床，其重口味求学精神让人钦佩，若将该精神用于科举，只怕冒辟疆早就甩掉了“秀才”帽子。

　　以上三位都是名动一时的女艺人，流量明星，国民老婆，服装发型首饰化妆均可引领潮流。

　　但是与冒辟疆即将出场的这位绯闻女友相比，双方实在不是一个重量级。即将上场的这位女同志名叫陈圆圆。

　　在一次寻花问柳时，冒辟疆见到了陈圆圆，登时惊为天人，世间竟有如此美艳之女子，比穷极想象的更完美，“慧心纨质，淡秀天然，平生所见，则独有圆圆尔”“其人澹而韵，盈盈冉冉，衣椒茧，时背顾湘裙，真如孤鸾之在烟雾”，便是其声音“如云出岫，如珠大盘，令人欲仙欲死。”

　　见到陈圆圆后，冒辟疆视世间百媚千红如尘土，视贞洁教育为浮云，多少年来坚决践行的道德藩篱塌方了，身边的一切美女瞬间失去了颜色，加起来了也不及圆圆一根发丝。他庆幸在其他登徒子前遇到了此女，庆幸其他人都是瞎子不识圆圆之美，庆幸上天给了他认识圆圆的机会。但要能拥有此女，千夫所指世人笑骂也甘之如怡。圆圆的什么才艺也不需考虑，有这一张容颜便足以征服世界，哪怕她是异界魔王，也愿意为了她与整个世界为敌。

　　当然了，陈圆圆也看上了冒辟疆，年龄、家势，颜值、才情综合考虑，不是最好的，确是她的身份、颜值、才情能够着的最好的，是她这个行业的从业者最完美的归宿。

　　二人王八看绿豆，对眼了，互相看着流口水。

　　梅似雪，雪如人，都无一点尘。

　　山似玉，玉如君，相看一笑温。

　　当然，陈圆圆要想进冒家门还得征求冒母的同意。冒辟疆向母亲猴子献宝般地推荐了圆圆，请求母亲恩准。

　　冒母见过大风大浪，三观非常正确，显然不会随便同意儿子的奇葩请求。不过她知道儿子的品味和眼光，不会随便对一个女子动心，也想见见这个让儿子疯狂的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在冒辟疆的安排下，冒母见到了陈圆圆，登时有被惊艳到的感觉，世间竟有长相如此完美之人！对于儿子这份艳福她深感幸慰，不顾顾及什么家风门风，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冒辟疆的请求。

　　对陈圆圆这般神仙人物，冒辟疆心里涌起了强烈的保护欲和占在欲，不愿与任何人分享圆圆，不愿她再受一点的委屈，必须风光体面娶回家里。冒辟疆提前下了定金，约好了半年后见、第二年一开春娶过门。

　　我们不慌不忙，

　　总以为来日方长。

　　我们等待花开，

　　却忘了世事无常。

　　就在二人相约白头的几个月后，陈圆圆碰到了前来寻芳的国舅大人――中国好丈人田弘遇。田弘遇是个爱美识美之人，她觉得女儿嫁人深宫太过寂寞，觉得女婿为国操劳太过辛苦，于是将陈圆圆带到了北京，送给崇祯为国分忧，给女儿作伴。

　　冒辟疆没想到他推迟婚期的行为误了自身幸福，也误了佳人一生，甚至间接变了中国历史甚至是世界历史。

　　随后陈圆圆命运多舛，离奇曲折，几度沉浮，最终引得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放东北和蒙古联军入关，建立了满清朝廷。满清朝廷入主中原后将自身半奴隶半封建游牧社会与明朝封建社会后期的社会生产力相中合，消灭了南明蓬勃发展的资本主义萌芽。

　　而于此同时，人类历史上最早的资本主义革命刚刚在英国开始。此消彼长，中华民族在领先全世界数千年后，终于在这时没落了。

　　因此可以说，冒辟疆的优柔断使中国丧失了进入资本主义的良机，导致了中国后来百年的落后与屈辱。他若是早娶了陈圆圆，清兵便不会入关，不会有以后一系列的悲剧，中华民族必然会一直站立于世界之巅，我们也不用加班加点努力工作来实现中国梦，完全可以戴着超级大国的帽子耀武扬威，谈人权搞制裁抢石油送民主。所以不客气地说，冒辟疆是阻碍中华文明进步的千古罪人！

　　这件事也说明了一个道理：感情问题既是个人问题也是社会问题，处理好了家庭幸福，处理不好了社会动荡。因此，为了民族复兴与世界和平，我们如果碰上了女神一定要不顾廉耻死缠乱打弄到手，花开堪拆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冒辟疆失去了陈圆圆。眼睁睁失去无能为力，文章再好、用情再深、背景再强也无用，号称能感天动地的感情往往只能感动自己，国舅、崇祯、李自成、吴三桂等都是活爹，哪个也惹不起。

　　在遇见陈圆圆时，冒辟疆沉沦痴狂鬼迷心窍，在失去陈圆圆后，冒辟疆失魂落魄魂牵梦绕。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陈圆圆身上可能存在的最后一点点瑕疵也被抹去了，剩下的只有美艳、娇弱和无穷的思念，成为理想化的神女。

　　想到与陈圆圆咫尺天涯永不相见，想到自己完全可以早早得到这一切，想到一时的决策失误误了终身，想到心上人身如浮萍身不由已被当作礼物送来送去，想到自己的女人正在被一群臭男人轮流着祸祸，冒辟疆心里拔凉拔凉，除了画圈圈诅咒，他只能骂自己是废物，恨自己没用。心痛、愧疚、无力使得陈圆圆在冒辟疆心中的形象更加丰满，更加完美，更加高不可攀，也从此开始，任何人都无法撼动陈圆圆在冒辟疆心中的地位。

　　冒辟疆也因此痛恨明政府、痛恨清政府，再也不参加科举考试，干了几天推官工作后没几天便辞了职，抢了老子的女人还想让老子为你工作，想peach了吧，以这种自残的方式表达对政府的不满。

　　王节，麻姑，李十娘，陈圆圆，以及其它一些临时客串的美女，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冒辟疆的周围总不缺优秀的女人争宠献媚，董小宛只是其中很普通的一个，1/N，实在难让冒辟疆一见钟情就难以割舍。若冒辟疆真的如此随便，只怕现在的冒家已变成艺校，冒辟疆的前夫哥也会满天下了。

　　以上是冒董二人难成好事的主要原因。站在董小宛的角度，以上是客观困难，是她走进冒家必须解决的关键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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