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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太白消息

侠捕诗剑录 天可汗在梦中6 2690 2024-10-29 20:12

  皇甫摘星闻言,嘿地一声冷笑:“你究竟是骆宾王还是寂然和尚?怎地又说起法来了?大和尚若真要行善,把你那徐敬业转交给你的、原先由其祖父英国公李勣所保管的那枚‘玄铁宝钥’交给我们吧。难道你还希望天下因此而再起风波?”

  骆宾王微笑道:“钦差大人又何必急在一时?老衲自然会有安排。”

  骆宾王转向张旭:“老衲虽隐居小寺,但天下英雄豪杰、才人名士,老衲还是留意一二的。吴人之杰,当世除张伯高更有何人?”

  张旭闻言,一怔,脸红得如同煮熟的螃蟹,搔着头,状甚腼腆而窘迫:“不意某之名字,竟还入前辈法眼。”

  骆宾王微笑一声,低吟道:“‘隐隐飞桥隔野烟,石矶西畔问渔船。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青溪何处边?’想不到你还有隐居之意。”

  张旭一呆,苦笑道:“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常八九。晚辈欲要求林泉之致,不可得也。”

  原来骆宾王所咏,正是张旭所写的七绝《桃花溪》。

  骆宾王略停一下,颔首道:“最是难得的是你那首《山行留客》。人都称子安(王勃)高才,若论体味物理之切,尚不及君。”

  骆宾王说到这里,把眼睛望向吴指南:“看你文士打扮,应知诗吧?可知张伯高这首诗么?”

  吴指南笑道:“当然知道。吴中张伯高,昔年与包融等三人合称‘吴中四士’,书、诗、剑术武技与御车之术,技惊天下,深得天下豪侠钦佩。大师若要考在下,在下便背与你一听。”

  吴指南随即朗声诵道:

  “山光物态弄春晖,莫为轻阴便拟归。

  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

  骆宾王微笑,低声复吟道:“‘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好诗,真是好诗。”

  吴指南向骆宾王道:“对伯高先生,我友亦曾写有一诗赞之。”

  骆宾王睥睨吴指南,问:“哦,尊友竟有诗诗赞张伯高?尊友竟也会写诗?请念来听听?”

  吴指南道:“我友的诗是这样写的:‘楚人每道张旭奇,心藏风云世莫知。三吴邦伯多顾盼,四海雄侠皆相推。’”

  骆宾王看着张旭,点头道:“‘心藏风云世莫知’,‘心藏风云’‘世莫知’。这个人,看来倒是你的知音。”

  张旭两眼放出神光来,望着吴指南:“敢问这位台甫?尊友又是何人?他又何以知我?”

  吴指南道:“在下姓吴名征,草字指南。”

  张旭点头道:“哦,原来尊驾姓字是叫吴指南。尊友是……?”

  吴指南说:“我友李十二,名白,表字太白……”

  吴指南话还未说完,张旭、骆宾王俱神情一振,目光一亮,不约而同地叫道:“李太白!”

  吴指南望向两人,诧道:“原来你们也知太白之名?”

  骆宾王吸了一口长气,沉声说:“前曾有峨嵋山僧人游方到此,谈到蜀中人物,盛赞诗酒风流的少年奇侠李白李太白文武全才,人物英秀,一时无二。偶尔得阅一二所传之诗,果然天纵诗才,非同小可。想不到,想不到他竟是尊友!”

  张旭把李白诗低吟一遍,自言自语道:“‘楚人每道张旭奇,心藏风云世莫知。三吴郡伯多顾盼,四海雄侠皆相推。’嘿,三吴郡伯,四海雄侠,何及太白这一赞?哈哈,想不到,想不到这太白也还知这世上有我张旭在!”

  骆宾王仰天长叹一口气,良久无语,然后缓缓道:“昔年杜审言为人狂傲,曾说过这样的话:‘吾之文章,合得屈、宋作衙官,吾之书迹,合得王羲之北面。’”

  吴指南冷冷一笑,插言道:“嘿,这个杜审言,文章要让屈原、宋玉作他的衙官,书法,要令王右军对他北面而拜作弟子。这口气,未免太大了吧!”

  骆宾王继续说道,“有一次,他生病自以为要死了,对看望他的宋五等人说,‘甚为造化小儿相苦,尚何言?然吾在,久压公等。今且死,但恨不见替人也。’”

  张旭闻言,长叹一口气,道:“杜必简(杜审言字必简)目中无人,竟至于此!”

  骆宾王也长叹一口气,徐言道:“老衲已痴长百岁,行将就木。诗文书法早年也颇自负,现在看来,颇不足道矣。这世上,若论书法之妙,恐再无人能超张伯高。而要论诗赋之才,唉,用杜必简之言,这个太白一出,终究压我们一头。且这一压,岂止数十百年,唉,恐千万年后,他都压在我辈上头了!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世事如此,夫复何言?才也命也。老衲至今,实在是心久已灰,意早已冷了。”

  骆宾王说至此,念了声佛号,神情一凛,垂眉道:“罪过罪过。勤修数十年,老衲还是看不破,被这痴、妄、嗔、贪之毒所害。南无阿弥陀,还是佛说得好,‘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老衲名虽为寂,其心犹热。名枷利锁,何日得脱?螳臂挡车,世事徒然。”

  张旭闻言,心下也不由为这前辈心境而感黯然:想那李白,年虽少年,但世传其诗赋,《大鹏赋》气吞万里,幕天席地,谁人有此等气概?《古风》诸作,超迈千古,天纵英才,诚非人力所可臻致。难怪观光老(骆宾王,字为观光。笔者注)要为之神伤气沮了。便是自己,若不是书法上尚可与之颃颉高下,单以诗才论,恐也只配“为其作衙官”了!

  骆宾王念了会佛,心里渐平静下来,面带微笑,问吴指南:“已久未闻太白消息了。太白近时,又有何新作了?”

  吴指南说:“有。新作了一篇《大猎赋》。”

  张旭闻言大喜,道:“快快念将来,让我们先听为快!”

  骆宾王合掌而笑道:“善哉,善哉,不意今天还能令老衲得闻太白之赋!”

  吴指南道:“这篇赋颇长,前面还有一个长序……”

  张旭眉一皱,张目向吴指南道:“书生何婆婆妈妈如此!太白之作,片言只语,都是纶音天语。你尽管念来。”

  吴指南负手向天,略在心里过了一遍,然后开声背诵道:

  “白以为赋者,古诗之流,辞欲壮丽,义归博远。不然,何以光赞盛美,感天动神?而相如、子云竞夸辞赋,历代以为文雄,莫敢诋讦。臣谓语其略,窃或偏其用心……”

  大家静静听着吴指南朗诵太白之赋前序,直至吴指南念到“今圣朝园池遐荒,殚穷六合,以孟冬十月大猎于秦,亦将曜威讲武,扫天荡野,岂荒淫侈靡,非三驱之意耶?臣曰作颂,折中厥美。”,大家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吴指南接着诵道:“其辞曰……”

  ——从这“其辞曰”开始,便进入这《大猎赋》正文了。

  这时张旭忙道:“停一下。”

  吴指南停住,望向张旭。

  张旭目闪异辉,望向骆宾王道:“如此文章,岂可无酒?骆老前辈……”

  骆宾王白眉一展,笑道:“伯高真乃性情中人。老衲早年也颇纵蒲酒之乐。现虽皈依我佛,戒荤茹素,这酒,却是足的。待老衲着人取来。”

  骆宾王随即向被眼前一切弄得痴痴呆呆的一副乡下小子相的夏十二说:“小檀越,帮我提酒去。”

  夏十二跟在骆宾王身后,向慈航院内走去。

  才走几步路,骆宾王停下,回首向吴指南说:“你先不要念太白赋,待老衲回来才念。”

  吴指南笑应道:“大师放心,一定不让你错过一个字。”

  看着骆宾王与夏十二进了慈航院内,站在院门头上的“无影鬼捕”皇甫摘星嗖地飞下贴在骆宾王身后,阴笑道:“大师的酒窖,让敝人也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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