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白以短剑徐夫人制住段简的同时,与他对食的那个同伴也早出手拿下了那个段简一起的随身护卫头目。
李白对食的那个同伴,赫然便是那个本来是海边少年渔夫的、出身不凡的夏十二。
而在这个饼铺门外,那群本来乱糟糟急吼吼地三五成群地狼吞虎咽地吃着饼食的护卫与船户船夫等二十多人,也被一群显然是武林硬手好手的人给控制了。
这群突然冒出的武林中人,带着兵刃,行事迅疾,作风悍勇,也有几个想反抗的,结果被这群武林中人用刀背砍得头破血流、断胳膊断腿,整得鬼哭狼嗥一般。其余见不是事儿,便乖乖老实下来,束手就擒。
然后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支马帮队伍,接管了段简原来的马队货物,迅速把段简马队所驮的货物给拉走了。
不消一顿饭功夫,除了人被留了下来,马队货物顿消失得无影无踪。
段简看着这一切发生,看得眼里火光迸发,恨得只有把打断的牙齿往肚里咽吞,作声不得。
——对方显然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就是冲着自己的藏宝财物来的。
这哪里是什么捕快?说是绿林中人物倒还差不多。
“不好意思,段大人,你所带的这批驮的货物,就由道上的朋友代为转运了。也不知,段大人本来想把这批财物运往哪里去?若能告知,我再着人传令过去,帮你送到地头。”
段简盯着眼前这个叫李白的家伙,这家伙,居然还微笑着来调侃自己,真该挨刀子!若是那小雪仙温如玉与唐门的金面狐唐十羽还在,真应该让他俩出手,把最毒的毒药用在这个家伙身上,把他毒得死去活来才解恨!一下子把这家伙毒死,是太便宜他了!
可惜,不但小雪仙温如玉与金面狐唐十羽,被带走的带走,死的死了,连中条三雄何其、张狂与岳为轻,也在寺庙一役中丧生与被擒落在官军之手,加上武延一被自己杀了,这会儿,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剩下任人宰割的份了。
——这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汤的凤凰不如鸡了!
段简正在那里恨得牙痒痒,却听那个捕役李白李十二说道:“段大人,你别觉得冤枉,为了追捕拿你,可没少花功夫。从蜀中领命出发,到洛阳去寻线索,然后由你所藏身的江海僻曲之地把你给盯上起,这段时间来一路上从东往西而来,我们陪着你段大人沿着大江上下来回可是走了好几回!沿途上经历的七七八八事情,可真不少,也颇多凶险,牵扯、动用了诸多人马。鱼腹浦的八阵图,算是我们正式交上了手。说来,你所牵扯的人马也多啊,鬼城,解剑山庄,蜀中唐家……突厥铁骑,西域武尊金刚伏烈门下,硬点子可真不少……”
——真不少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折在你手上?段简听得肚子里肠子都结成一团了,又痛又悔,又怒又恼,差点把一口好牙齿都咬断了。
“这次,段大人又要投奔哪一支势力呢?幽冥帝君?还是天鹰堡?或者獠人?吐蕃?……”
李白把目光钉在段简那张气得发青的脸上,钉入段简那双阴狠森深的眼睛里,似要测出段简这双眼睛那两潭深潭的深度,探察其潭底到底潜伏有几头恶龙毒龙?几许凶蛟猛蛟?或许还潜埋着险恶的陷阱与吞噬生命的深崖。
“你既然衔有衙门捕差使命,应当是要把我押回龙州射洪问罪吧?看你年纪轻轻,应当还只是一个捕役新入此行的快手吧?图的什么?升官发财?官,那是肯定升不了的,因为在吏与官之间还隔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除非你立下大功,获得不次之擢拔。发财呢?把我押回去,官府能赏你多少钱银两呢?恐怕不过百几十两银两罢了,也许还到不了这个数吧?”
段简用手指比划着钱银数目。
李白默然,看着段简还要说什么。
“如果……”段简窥探着这个年轻捕役的神色,慢慢地一字一字的说,“如果你没有找到我,自然也不会有马队所驮那些箱子货物的存在,这岂不是……双全其美?再试想一下,你把这批货物带回龙州,若是上官起了贪心,李十二,你难道不觉得,你的性命,堪忧吗?”
“哦……”李白扬了一下眉,看向段简,“这里有什么说道?”
“这批货物,谁能说得清多少数目呢?一个数目不对,就足够把你下大牢,把你整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李白眼睛眯起,看着段简,“就像当年,段大人锻炼伯玉先生那样?”
段简似也是知道忌讳,畏寒似的身子一颤,低下眉眼,闭口不语。
李白射向段简的目光一凛,如有实质,段简只觉脸皮上一痛一紧,心里蓦地一寒。
“段大人当年,可没有少折磨伯玉先生!”
李白一股怒气陡盛,连周遭的空气,也为之一紧。
段简知道,这时若再不加以辩解,自己此行,性命将不保。
“唉。”段简一副可怜之相,轻声道,“在下,在下只是奉命行事。神都里面,几个武大人位高权重,权势滔天。他们若要陈子昂性命,在下这连妻子都保不全得献出去的一介贱官弱吏,不听命行事,又能如何?他们不会换一个张简王简来取陈子昂的命了?当年,武氏威权,连贵如亲王的庐陵王与相王,也危在旦夕,朝不保夕!就是当今开元皇帝的生母,一朝入宫,命丧谁手也都不知道,至今犹是疑案,两代皇帝,也至今都无法追查其中细节,只能追封,聊慰亡灵冤魂。设身处地,李十二,换了你,你又能有何作为?敢逆掌控天下大权的当朝宰相与亲王?其中一人还差点作了太子,成为未来这皇位继承人?将来要登上皇帝大位之人?”
段简脸上露出哀恸之容,低着嗓子说,“李十二,遮莫你没听说过乔知之与《绿珠怨》故事吗?当年我若是稍有犹豫,也就是乔知之下场,活不到今天了!我,我也是有家小的人啊,我不想死,不想全家就这样,没了!”
段简此语一出,李白脸色不由为之一动,看向段简的目光起了变化。
他不由想到了洛阳,段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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