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测之威。看似喜怒无常,实是沉谋深智,每一件事在心里盘算了许多时候了才决定如何动作的。
而在这种人七情上脸、看似率意的喜笑怒骂中,其实每一刻都有他的算计在内,并精确地表演着预计的每一个表情。
说话的是那少年渔郎,这渔郎倒还挺有胆色,不仅是挺有胆色,简直是一副胜券在握、死猪不怕开心烫、楞小子不知死活的三种神情的合一,用那满不在乎的眼神睥睨着雷柔荑,老气横秋地说:“雷电峡里爱闹过家家的小丫头片子,别拿你这什么‘雷电手’吓唬谁,我知道你手里这玩意儿有多大威力,你也知道我手里这‘金头蜈蚣满天星’有多厉害。玩完的首先是他们。你这‘雷电手’可能有时会‘哑火’吧?有时可能打出去威力不大,打不死甚至打不伤人,哪有我这件火器,百发百中,中者必死?”
“何况”这可恶的少年渔郎还笑了一笑,扬了扬另一只手里的物事,雷柔荑看了,差点晕倒:天哪,他手里竟还有一件“七宗罪”里的绝杀火器:“子母霹雳山崩地裂雷”!这宗火器之威力巨大,甚至能把一座小山岗似的大楼也炸得粉身碎骨。若用来炸这条大船,势必船毁人亡,没几个人能活下来。
那少年渔郎微笑说:“你不会不认识这是你们雷电峡中最厉害的‘七宗罪’中排名第五的‘子母霹雳山崩地裂雷’吧?这引线的铁环就套在我手指上,我即使死了,死前也还是来得及挥一下手把这玩意儿扔出去的。如果这样,你,还有你身后那位漂亮温柔的小妹妹,可都要给我这个其貌不扬的丑八怪殉葬了。黄泉路上有你们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陪着,哈,小爷就是死了,也快乐啊。想想看,如果有一天别人发现咱们的尸体在一起,会这么说?哦,定是这样:啧啧,这丑小子,死时还有两个美如天仙的女孩为他殉情,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艳福!”
少年渔郎正兴高采烈地说着,说着说着忽然停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顿变得意兴索然,不作声了。
“怎么不说了?”张雪娥冷冷道。
少年渔郎苦笑道:“我这是黄连树下拉胡琴,苦里作乐。若真就是这样死了,谁会记得我呢?别人纵看到这舱里的情景,也以为你们是为这个小子而死的。”少年渔郎指了指夏十二,“因为他长得是那样英俊爽朗?看他那黑如鸦翅的眉毛,那神清气朗的纯洁而有朝气的眼睛,他的唇线,嘴角……还有英武挺拔高大的身材……如果我是一个少女,也会倾心于他的。”
雷柔荑随着少年渔郎所说,偷眼一一打量着夏十二身上少年渔郎所说之处,觉得这少年渔郎虽然可恶,但所说也是事实,且别具眼力,真把这看上去傻头傻脑的小子吸引人的之处,全说了出来。当雷柔荑落到夏十二那挺拔的身材上,看着他的下巴、喉结、挺着的胸膛,不知怎的,心里忽没来由地一痛,如被针尖轻轻地刺痛或牙尖尖轻轻咬痛似的一痛,痛得心里一荡,没来由地想要靠近这个傻小子,好像他身上有股无形的吸引力似的在把她的心拉过去。她真想能在他的胸前轻轻偎依一下,听听他那强有力的心跳,感受一下他的体温。
当她想到这里时,只觉全身一阵冰凉,发寒,如风中芦苇似的寒得要发颤抖。同时脸却极不和谐地变得烫起来,她想,自己的脸一定袭上一层红晕了。
她为自己这样内心感情毕露感到一股强烈的难为情与害羞,这种害羞使得她害怕被人发现她内心的秘密只想逃走,如果这时脚底下有条缝,她真想就此悄然从缝里溜走,躲进无边的黑暗。——她甚至想哭,悄悄地在黑暗里独自温暖地流泪,遐想,或抱着自己发抖的肩膀,咬着自己的手指,咬出血来。
在这时,雷柔荑甚至感觉到自己的手指都在微微地颤抖了。
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在无力地发软。
像一支被燃融化中的红烛!
就在这时,猛然一声似乎声音不大显得有些闷闷的巨响,蓬隆隆的响起,船猛地一震,发出一阵强烈的摇晃,空气也似乎被掀起一股无形的风,上面船板缝里的灰尘簌地震落,雷柔荑只觉得脸上有些微的麻然和一个似被火星溅到的微痛,眼前似是一亮地一黑,整个船舱内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嗡的一声,也有些像是汪的一声。然后,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并且,一时什么也听不见。只留下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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