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炼师身后有人也一叹，道：“原来炼师有道之士，也如此推卸罪责。”

　　焦炼师闻言，星眸异光一闪，淡淡道：“子桑尸，此话怎讲？”

　　只见一个道人身负宝剑，脸如冠玉，神态沉静冲夷，然眉目间自有意气轩昂壮志凌云之色，施施然徐步而出。

　　那道人说：“我有什么可讲？敝师弟道行有限，伤在炼师凝神化意的神功下，乃是他自得的的报应。谁叫他当年违师命出山，少修行二十年？”

　　焦炼师目中异光再闪，道：“子桑尸，听你之意，似乎他多修二十年，就不会落得如此境地了？”

　　子桑尸哼了一声，说：“如果他不出山，至少他不会有吐蕃之行受泥婆罗僧人之暗伤，令神门穴受损。他神门穴未受损，内丹修炼当进境快些，说不定能炼成大丹也难说。如果炼成大丹，至少像他刚才把一身功力附石出击时，不会被你那样轻松破解，令他真元大损，六神俱伤。”

　　焦炼师道：“子桑尸，你此言差矣。元丹子他把石头掷出之前，业已受伤，这都是他不自量力，强自撑面子，与贫道比炼内丹造成的。至于把石头掷出，那已是强弩之末，贫道不过是顺其势劲，借力打力，把石头粉碎而已。贫道的真气内力根本未伤及他本人，谈不上什么破解不破解。若把他受伤委责于贫道，恐有不妥。”

　　子桑尸嘿地一笑：“炼师已是神仙身份，即使杀了元丹子，谁又能奈何？又何必自辩呢？难道神仙也畏我的符箓、宝剑？”

　　焦炼师淡淡一笑：“神仙也是凡人做。也许我真是怕了你的符箓、宝剑。子桑尸，你的符箓驱鬼役神大法难道已修炼到连大罗神仙也役使的境界了？”

　　子桑尸说：“哪里？我只不过是才到拘役地仙、散仙之境。若真是大罗神仙、天界金仙玉仙与那上八洞神仙，我的法术就不灵了。”

　　焦炼师一笑：“你既有如此神通，当对我不必多虑了。能告诉我你讨好吐蕃的原因么？”

　　子桑尸一笑：“神仙还能不知我的原因？”

　　焦炼师又笑：“你没听说过两句话吗？‘神仙也有打盹的时候’？何况，谁说我是神仙了？我只不过是一个修炼道姑而已。”

　　子桑尸闻言，盯了焦炼师看了片刻，沉吟不语。

　　焦炼师说：“这事让你犯难了？

　　子桑尸默然一会，反问道：“炼师修炼道术有年，你认为以前道教中人，修为如何？”

　　焦炼师说：“历代道教之士修炼，各自修炼境界不同，成就不等。”

　　子桑尸问：“你以为历代祖师、真人、天师、道长，谁修为最高？你相信一气三清之说，有天尊老君、玉帝王母、仙班神人么？”

　　焦炼师沉吟半晌，道：“历代祖师成就，远古当然以李老君最高，道德真经，字字真言，为修道的至上法门。其次便是南华真人。若以近代祖师真人言，当推葛仙翁、陶真人、孙药王。若分派分术论之，则狐大师之治丹，魏真人之《参同契》、张天师之画符、白云子之坐忘神游法、孙药王之医卜通神等，各得其妙。”

　　子桑尸紧紧盯着焦炼师：“你相信他们修成神仙了么？”

　　焦炼师一笑，反问：“你呢？”

　　子桑尸沉声说：“不信。我相信他们全都未修成神仙。而且，这世上不可能修得成神仙。”

　　焦炼师眉一扬，道：“哦？”

　　子桑尸冷笑一声道：“世上神仙都是假的。不过，有神人是可能的。”

　　焦炼师问：“这有区别么？”

　　子桑尸说：“有区别。世人说的神仙，是未卜先知、无所不能的。什么移山倒海、撒豆成兵、呼风唤雨、千变万化、腾云驾雾、上天入地、与天齐寿等等，那种乱吹法螺，可说是说得天花乱坠。”

　　焦炼师说：“那神人呢？”

　　子桑尸说：“神人是有的，那就是为世人所不知的具有常人所不具备的特异功能之辈和某种不为我们所知的来自天外其他地方的、比地上人类聪明的天外之人。这些天外之人有惊世骇俗的本事与能力。”

　　焦炼师望着子桑尸：“你既然不承认有神仙，刚才怎会说你的拘魂役神大法能拘地仙、散仙？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子桑尸说：“那些所谓地仙、散仙，以我的意思，就是那些修炼成特异功能的神人。这些神人包括你焦炼师这样的在内。因为你已修炼到能摘叶飞花杀人于无形的境界了。这其实是一种高明的武功，也可说是神功。你们会绝世轻功‘陆地飞行术’，谅仙家的缩地术也不过尔尔。”

　　焦炼师脸色一变，目闪异彩：“你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

　　子桑尸说：“我某一天遇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有龙翼的神人，他告诉我这一切的。并说，你是属于修炼成特异功能的神人之一。而他是属于地下的神人。并说这世界里除了他们这一种与炼师你这一种神人外，还有两种神人，合起来共是四种神人，而这四种神人你都知道。焦炼师，能不能告诉我，这世界上究竟有哪四种神人？那天我遇上的是什么神人？”

　　焦炼师出了一会神，然后颔首道：“你那天遇上的，定是龙翼神人了。”

　　子桑尸笑了：“你终于承认有神人了。”

　　焦炼师说：“你遇上的龙翼神人，又叫龙翼神魔。是三百万年前随天外飞星飞到这世界上来的。他们当初只是在这地上留下百万分之一人。”

　　子桑尸插话问：“什么叫百万分之一人。一个人就是一个人，难道还能分为一百万份。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份都走了，留下一份来？”

　　焦炼师点头道：“正是。留下的是一个人的一百万分之一。那是一个人的一节肠子的极小极小的一小部分。这个人飞到这地上时，烧死了，化为了一座山。这座山就落在你现在的阴山山脉里。但天幸因这个人附在一颗星上飞来地上引发了天上雷电交鸣、阴阳感触、造成了一场大雷雨。这雨灭了引发的大火。使这个人的一星点肠子未被完全烧成灰烬，从中诞生了一只天外小蚂蚁，这小蚂蚁比现在我们所见的蚂蚁要小一千七百八十八倍。但这天蚁是会飞的。经过数万年繁殖终蜕化成庞然大物，就是你看到的身材高大的龙翼神人。他有龙翼会飞，能通过他特有的法门知晓前因后果一切事物并能说我人类各种语言，且能量无穷。而且他还凭在天宇中的记忆修炼成若干神通，且现已有三百人之众。这是这世界里的第一种神人，他们现在散居在世界各地，主要是居住在深山荒谷，在大山的深山古洞中，蛰伏地心深处，轻易不出来。因为他们眼睛有种毛病，就是怕见光。我想如果你见到了龙翼神魔，那一定是在无日无月的黑夜里。”

　　子桑尸听后，叹了口气：“是的，正是黑夜。”

　　焦炼师说：“这龙翼神魔，可以在黑夜变化飞行，化为人形，也能化为走兽飞禽之形。且智深似海，能预测未来，遥知过去。感知天地万物之变化，有彻地通天神通。他平时蛰伏大地深处，大山底下，千百年不动，但若惹怒了一旦动起来，为害巨大：他会给你来个地动山摇，飞沙走石，山崩海啸，地陷地裂，甚至可让方圆百里之地陷为巨浸大湖。”

　　子桑尸脸上变色道：“原来他们如此厉害！”

　　焦炼师说：“他们平时在地下以岩浆为食，以地河为饮，脾性温顺。但若发生大规模开掘地下之物，如开采地河之类，或以雷打之声以大震动大声浪惊怒蛰伏地下的他们时，他们就会有所行动了。轻则现身行走，全身发光，以示警告，或小加摇晃，使地震山摇，以令世人恐怖。重则在地下大动，那将是大地上房屋倒塌，山体滑坡，大地开裂，陆沉地陷的大灾难大祸事。这种无常袭来的灾祸，将使人畜房屋毁损无数，是天底下最大的灾难之一。”

　　焦炼师说至此，停下，目光如炬，望着子桑尸：“龙翼神魔，处于正邪之间，为神为魔，为祸为福，俱在其一念间。如无收伏他的手段，你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我想，定是你们阴山派有什么非常之举，引得龙翼神魔现身的。至于这非常之举嘛，我想，不外是炼丹炉爆炸之类，或是火药器具、雷震子、霹雳弹之类吧？”

　　子桑尸神色又一变，干笑一声，道：“炼师神人，无所不知。连我们阴山派炼出火药之事，也知道。”

　　焦炼师一哂，道：“这火药之事，一般世俗之人不知，我们炼丹家岂会不知？葛仙翁炼‘饵雄黄之方’，以硝石、玄胴肠、松脂与雄黄合炼，玄胴肠与松脂加热炭化后，即与木炭等同，雄黄含硫，硫、磺和硝石按比相配，加上木炭即成火药。此于炼丹称为祸事，然其燃烧爆炸之威，等同雷电烈火。你们师兄弟不安于修炼导引之术，潜藏称霸武林天下之心。一定是你们在这上面生事，引出那龙翼神魔来了。哼，你们自以为极密之事，实不值方家一笑耳。”

　　焦炼师说至此，一顿，道：“我还告诉你，世上还有一物，古称火浣布，若以金丝合火浣布混织成衣，那火药与什么霹雳子，就无效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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