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调查清楚了吗？”

　　程昱神色冷峻，双眸摄人心魄。

　　“启禀将军，陈留郡一千多个村落，都已经盘问过了。”侍从沉声汇报。

　　曹操破邺城后，对功臣都进行了嘉奖。

　　程昱拜为奋武将军，封安国亭侯。

　　“好。”

　　他望着足足三车的卷宗，忽然精神百倍，命人逐一搬至书房。

　　直到月上三竿，程昱都没有合眼，灯笼黄晕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分在地凝重。

　　整理完全部的卷宗，他才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汇总。

　　睡至晌午后，程昱邀约曹仁，一同前-往调查。

　　马车赶了很长很长的路，程昱一-直在闭目养神。

　　忽然，车轴停止啊转动，程昱蓦地睁开锐意双眸。

　　“先生，是这里吗？”曹仁恭谨地询问道。

　　程昱悠悠下了马车，望着眼前郁郁葱葱的竹林，微微点了点头。

　　“村落的名字叫做竹西涧，有巍峨大竹，应该不会错的。”

　　曹仁一挥手，队伍继续前进。

　　竹林渐渐远去，远处出现了繁密的松树。

　　山脚下，流淌出涓涓细流，汇聚成溪。

　　有村妇正在辛勤地捣衣，惊恐地望着突然出现的甲士。

　　她们连忙收拾衣物，小跑着回村，神色极其震骇。

　　程昱唤过里正，让去通知村长。

　　很快，全村三百口人，全都出现在程昱面前。

　　他上下左右打量，倏地摇了摇头。

　　这些人衣衫褴褛，眼睛失去了神采，和寻常的百姓，没有什么区别。

　　大概生性纯朴，就是他们唯一可以称道的品质了。

　　“你们见过此人吗？”程昱拿出一幅珍贵的画像。

　　画像上的人，龙章凤姿，丰神飘洒，宛如翩翩剑仙。

　　“此人姓项，有没有项氏人家？”程昱又着重地补充了一句。

　　他将画像交到曹仁手中，让曹仁逐一询问。

　　结果所有人都摇了摇头，战战兢兢地躲在一旁。

　　“你们不是说，村里住着一户项氏人家吗？”程昱威声道，似乎有些不满。

　　“这位将军，您有所不知，兴平元年的时候，兖州大饥，村里的大多数人家，都迁徙至江淮等地了。”

　　“这项氏人家，便在迁徙的潮流中，至今……至今……有十年了吧？”

　　里正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程昱动怒。

　　“里面有没有一个叫项鱼的？”程昱追问道。

　　“问你们话呢？到底有没有？”里正不禁拔高了声调。

　　一人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弱弱地道：“有，是我邻居。”

　　“他叫什么名字？”

　　“项鱼，那时候我们都叫他小鱼儿。”

　　程昱拿出一袋子五铢钱，丢给这名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激动万分地接过，高呼道：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你叫什么名字？”程昱继续追问。

　　“二牛子。”

　　“什么名字？”

　　“就是二牛子。”青年板板正正地回答。

　　程昱一怔，放弃纠结这件事。

　　“好，二牛子，你说说这个项鱼的故事，说好了，我还有赏赐。”

　　“好好，我都说。大概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小鱼儿从小不一般，他总是想逃到外面去，说种田没有出息，不如到县城里，谋一份差事。”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县城，哪里是我们乡下人谋生的地方？没有田种，那不得饿死？”

　　“后来，他经不住农活的苦，偷偷跑出去。项叔发动全村的人去找，找到后给他打了一顿，那是真打啊，木棘抽出血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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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牛子滔滔不绝，将他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了。

　　“项叔识字吗？还有小鱼儿识字吗？”程昱皱起眉头，因为他发现了最大的漏洞。

　　这十几年的经历中，似乎没有求学的经历。

　　“不知道，村里从来不用这个，识字是城里人的事，关咱们村里啥事？”二牛子挠挠头。（看暴爽小说，就上飞卢小说网！）

　　“项鱼有没有失踪的经历，比如说离开家里三五年。”

　　“没有，绝对没有。离开一天项叔都能给他找回来！”

　　“村里有没有识字的先生？”

　　“没有，咱们村已经几十年没出过书生了，也没有老先生居住。”

　　程昱再次拿出画像，沉声道：“认得他吗？”[]

　　“不认得，只会这眼神，倒是与小鱼儿有些相似。小鱼儿很俊秀，干农活也会戴着斗笠，说是防晒。”二牛子认真道。

　　程昱不甘心，又里里外外调查了一遍，将所有情报汇总。

　　“子孝，你和项临渊比较熟，你说说，这可能是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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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仁怔住，犹豫道“这不好说啊。”

　　“我也觉得不好说。”

　　程昱郁闷了！

　　整个村子，连识字的人都没有，更没有求学的经历。

　　也没有隐居在此的贤才，父母都是正儿八经的农户。

　　祖宗十八代都是如此……怎么可能出一位钟灵毓秀、绝世无双的大才？

　　最起码，得识字吧？

　　“对了，后山有一块石板，是咱们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地方，倒是有些不同。”

　　二牛子思绪翻涌，又回忆起了一些事。

　　程昱眼前一亮，又赏赐给二牛子一袋五铢钱。

　　“带路。”

　　这里的人很纯朴，纯朴到程昱认为不是一般蠢的地步。

　　百姓只会种地、打猎，连养蚕、织布都不会。

　　柴刀砍柴，都要用力砍三下。

　　就这样的破地方，真的存在旷古贤才？

　　愚蠢，已经融入了他们的血脉。

　　“小时候，我们经常上山掏鸟蛋，采摘野果，只有小鱼儿会吃蚂蚁。有一种白色的蚂蚁，他会抓很多很多，放到小锅里，噼里啪啦地爆炒，有一股浓郁的飘香，很好吃。”

　　二牛子一边走，一边诉说着各种各样神奇的事。

　　程昱拿着笔，一丝不苟地记录在帛书中。

　　“小鱼儿有一点很奇怪，我记得清清楚楚，他从来不骂人。很少看到他生气，总是……总是……好像无所谓的样子。对，就是无所谓，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他都是无所谓，眼神和咱们不一样。”

　　“我记得有一次，他对项叔说过一句话，记得清清楚楚。他说：咱们家已经够穷了，再穷也不过现在，有什么好怕的？”

　　“我就觉得很精神，他有一股拼劲，想到外面走走，就好像……就好像……他不属于咱们村里一样。”

　　说到这里，二牛子陷入了深沉的回忆。

　　程昱眸光煜煜，似乎捕捉到了什么重要的讯息。

　　“小鱼儿不识字，但他懂得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我也看不懂，在那！”

　　二牛子指着前方躺着的一块石板，程昱忙走上前，仔细地一探。

　　一串神秘的阿拉伯数字，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程昱振奋地惊呼道：

　　“没错了，他一定是项临渊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