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九发出慢悠悠地柔声：“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为什么？”

　　“除了仅存的魔能与执行最后一条命令外，我什么都做不了。”

　　“你不会是想骗我吧？你什么都做不了，还能与我对话？还是你消解之后变傻了？”

　　“消解？……我是被消解的吗？……那或许是执行了极限协议999.9，只有在战时无法获得主宰响应的紧急状态下，才允许我们消解自己，以便以能量容器的形态返回——当然，我现在依旧是我，能量容器内置有简化态的原型神经核协议与基础魔能气合术式，这足以让我完成命令。”

　　“那就是说……你现在对之前发生的一切都不记得，也无法提供任何帮助？”

　　“不，当下我的价值足以提供基本战术支持，但是消解本体意味着我失去了所有战力以及全部辅助库，包括记忆……”

　　夜十三叹了口气，他之前认为幺九只不过是天人族所遗留下来的野蛮证据之一，但现在看来并不尽然。

　　对幺九来说任何操作都是用价值来衡量的，无论是为了那0.**的代偿效率把小晚给消解掉，还是为了协助祝囚那一丝元神飞升而消解掉它自己。

　　在幺九冷冰冰的智能中，一切都是有序可测的，一切都标记了——“价值”。

　　当然，对夜十三来说带上幺九的利大于弊，这或许也是夜十三心中隐含的价值观。

　　正如同外部世界那样，无论天下万物乃至人命，所有的一切都拥有一个相对价值，但凡价钱合适便能够买到一切！

　　妄图逃脱天道的夜十三依旧无法避免自己重蹈世俗规矩的覆辙。

　　之后他们未作停留，夜十三在小晚辨明位置后往界门的方向疾行而去，这一次他动用了瞬息相。

　　夜十三不惜耗费体力展开瞬息相也是有道理的，最主要当然是生怕顾命贵通风报信。

　　因为根据小晚所说顾命贵之前所言并未撒谎，界门的确是有开启时间，超过两个时辰的安全时间后就不得不多等一天。

　　虽说熔铸山的修士无法控制界门开启和关闭，但如果顾命贵走漏了风声，那他们就极有可能在界门布下重兵，到时候就会很麻烦了。

　　夜十三不认为胆小怕事的顾命贵敢暴露自己——毕竟老头儿亲眼见识过夜十三的厉害，但是也不能排除他脑子一抽，把什么都说了。

　　所以夜十三不得不在合理休息的范围区间内连续使用瞬息相，就这也没追上顾命贵。

　　夜十三有理由相信自己在幺九上耗费了太多的时间，以至于顾命贵抢先离开了一天山！

　　.

　　紧赶慢赶的夜十三最终抵达到天瞳视野能够清晰看见界门的位置上。

　　此地远离熔铸海，气温也下降到寻常人难以忍受的地步，那覆盖天地之间的皑皑白雪就是最好的证明。

　　也因为有了白雪的衬托，相隔老远夜十三就发现了先前天瞳见到过的东西，那是一条在地平线上出现的，模模糊糊的一条垂直耸立在天地之间的黑线。

　　说是“线”，其实不然。

　　在天瞳视野范围之内能够形成一条笔直而贯通天地的线条，足以证明此物事实上硕大无朋，大到令快速接近的夜十三越来越惊讶的地步。

　　这是一个从一天山地表拔地而起，直入云霄的黑色超巨型方柱体。

　　以夜十三目测而言，这根柱子四面等宽，单面约莫有九百丈的宽度，而根据小晚所说其被奴生们称做“通天柱”。

　　这根被称作“通天柱”的怪异物体孤零零地屹立在天地之间，它一头自一天山地面起始，另一头消失在三万丈的高空——那是悬浮在一天山之上二天山底部的基岩。

　　而夜十三也发现了，通天柱延伸入二天山底部基岩的位置上，有一个大洞。

　　小晚说，那就是通往二天山的“界门”。

　　原来所谓的界门，其实是一条贯穿于一天山至九天山的“穿山隧道”。

　　说是隧道，其实在夜十三看来更像是蔓延整个视界的二天山底部的基岩上突然出现一个极其规则而诡异的圆洞。

　　这个圆洞具体有多大不好说，凭借全视野估摸约莫能有超过十万丈的规模，也就是差不多三百公里直径的洞口。

　　所以简单来说，从一天山地面“长”出来的通天柱径直深入了二天山底部基岩上的巨型圆洞，也就是界门。

　　夜十三细细估算之后便越发吃惊，要知道他先前在熔铸海上预测过二天山的整体厚度大约是三百万丈，加上二天山到一天山的距离大约有三万丈，也就是说从通天柱底部到二天山的出口足足有差不多接近一万公里的高度！

　　换句话说，就算是用瞬息相也至少得连续跳跃十多次才行。

　　而且按照小晚提供的信息，这九座天山更像是一层层叠起的悬浮山体，它们犹如同心圆一般统统被一个直径三百公里深度九千公里的“隧道”贯穿，对，就好似被细线穿起来的珍珠，一个叠着一个。

　　说“隧道”当然是参照更庞大的熔铸山山体而言的，否则哪能管一个直径三百公里深度九千公里的巨型大洞为“隧道”？

　　而居于“隧道”中心位置的就是先前看见的那条“黑线”，也就是通天柱。

　　只不过无论是界门还是黑色通天柱，其尺寸虽然无法同熔铸山相比，但是在渺小的人类面前，都大到足以让所有生灵敬畏。

　　并且随着在越来越接近界门的路程中，夜十三视野中的景象也逐渐清晰，他看到原来不仅仅是二天山底部的基岩上有一个界门，其实通天柱本身就是从一天山地面上的一个“界门”内“冒”出来的。

　　是的，一天山的地面上，也有一个直径是三百公里的界门。

　　这个界门深不见底。

　　至少是以夜十三的天瞳视觉来看，根本无法窥探其深处的奥秘，并且听小晚说黑色通天柱还流传有不少神话，相比于穿越九天山的界门而言是更受修士奴生们的崇拜之物。

　　说是通天柱四术不惧，水火不侵，无论何种神通都奈何不了它，有人说此物乃是熔铸山开天辟地时被创造出来的界柱，乃是与此界同生之物，所以无法被破坏。

　　不过夜十三倒是对一天山地面上的界门更感兴趣，他认为如果界门是为了让下层的人去到上层的话，就完全没必要在一天山上也出现一个通向地下的界门——二天山底部的界门是往上的，那一天山地面上的界门往下是去到哪里？

　　所以夜十三的疑问并非空穴来风，毕竟一天山已经是熔铸山的最底层了，贯通九天山的界门有什么必要继续往下延伸呢？

　　唯一的解释或许要归结到黑色通天柱身上，因为这根巨大的柱子就是从一天山的界门深处拔地而起的，说不定界门的最深处内会隐藏着什么秘密。

　　对于通天柱小晚知道的不多，她也都是道听途说加上自己的臆想猜测。

　　按照小晚的说法，在很久以前有人企图下到一天山的界门底部去一窥究竟，但几乎全部人都有去无回。

　　不过据说是有个人活着回来了，可他却疯了——根据此人疯疯癫癫的对话拼凑，说是这个洞往下深不见底，并且任凭你修为有多么高强，越往下真气就会流失越快，直至修为尽失坠落深渊！

　　小晚当然不知道“真气”是什么，夜十三却听得清楚。

　　如果连修士们都无法探测一天山的界门底部，那只能说明熔铸山最下方可能被天人族设下了什么术式或装置——就像是幺九，元素级119号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