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启昌瞪眼道：“阿耀，你绝对是在讲笑吧？你天赐在尖东好不容易才做到清一色，现在居然要让其他字头进场？”

　　霍文耀讥笑道：“只是你们认为天赐是字头，我可从来不认。我也不是放其他字头进场，只是把黄和赌交出去……也不对，若是按照江湖地盘划分，这就算放其他字头进尖东。不重要。因为我不在乎。还是那句话，天赐从来都不是字头。”

　　“至于我为何这么做，原因很简单，这个时代的港岛，遍地都是黄金，我做正行精力都不够，为何还要捞偏门？”

　　陆启昌哑口无言，脑中就只有一个念头：他讲的好有道理！

　　以霍文耀的能力来说，做正行不仅比捞偏门赚的多，还安全，不必担心差人扫场，那他为何还要捞偏门？

　　但对他陆启昌来说，这绝对不是好事。

　　尖东，霍文耀做到清一色，又由于天赐纪律性远超其他字头，加之不碰毒，不做高利贷、绑架、勒索，无论是治安，还是别的，皆是前所未有的好！

　　也正因此，陆启昌才巴不得整个尖沙咀都姓霍。

　　但是现在，事情生变。

　　霍文耀戏谑的看着陆启昌，续道：“我不捞偏门，你们应该开心才对，为何这么吃惊？好像还有点儿难受。”

　　“难道是担心其他字头进场，会给他们增加很多麻烦？”

　　“不用担心，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肯定会。但那是你们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自己选的。”

　　“所以，你想扫场？”

　　霍文耀扫黄志诚一眼，道，“随便！闹出多大事，都与我无关。虽然我没义务帮你认清自己，不过看在陆sir的面子，还是帮一下，你真是条二十四K纯金白痴！”

　　说罢。

　　霍文耀看都未看脸颊涨红的黄志诚，转身就走。

　　陆启昌嘴唇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想叫住霍文耀，可终究没有说出口，就算叫住霍文耀又怎样，难道告诉他，阿耀，你做的很好，尖东天赐清一色也很好，能帮我们省掉很多麻烦？

　　他们拿别人捞偏门来威胁，结果人家压根没打算捞偏门。

　　这下有趣啦，人家都不做，难不成现在他陆启昌又要跟霍文耀说，这些生意，还是你来做的好？

　　靠！

　　现在的情况，其实很容易理解。

　　霍文耀的处境，跟《龙城岁月》中的占米比较像，占米有脑，会做生意，赚钱赚到手软，压根不想做什么狗屁话事人，但各方势力逼得他不得不做。

　　等占米左手书本，右手屠刀，砍瓜切菜的解决所有竞争对手，顺利执掌和联胜。

　　然后呢？

　　他天真的以为自己只需要做两年，然后洗白，儿子做医生，女儿当律师，可他已经退不下来，因为和联胜是打不垮的，可两年选次话事人，不确定因素太大。

　　为了稳定，最佳解决办法，就是像新记那样，父传子，子传孙，永永远远的做下去。

　　两人的区别在于，占米根本没得选，陆启昌却没那么大的能量，霍文耀的命运始终掌握在自己手里，他想做便做，不想做，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行。

　　……

　　办公室。

　　待霍文耀离开五分钟，陆启昌、黄志诚还是一句话没说。

　　两人全都陷入到沉默。

　　陆启昌连续吸了三支烟，这才看向黄志诚，略带讥讽道：“我同你讲过许多遍，阿耀跟其他大佬不同，天赐撑死也只能算半个字头，你总不信，现在怎么想？”

　　黄志诚苦笑道：“我还能怎么想？以后有的忙啦。”

　　“阿黄，你真是太顽固！”

　　陆启昌板着脸，毫不客气的训斥道：“我知你嫉恶如仇，可你要看清形势！面子是互相给的，我们不给别人面子，别人凭什么给我们面子？”

　　“以后做事讲话要过脑！不要觉得自己被阿耀踩很丢脸，更不要想着报复，你根本不是阿耀的对手。”

　　“我以前隔岸观火，见他算计倪坤，还很开心，可等他冲我亮出獠牙，方才体会到倪坤的心情，他早知罗继身份，却一直隐忍不发，就是在等今日这种情况。”

　　“你要是想报复，哪天被他光明正大的阴死，你都反应不过来！”

　　黄志诚皱眉道：“老陆，你不是讲过，对付这种人，他们凶我们就要比他更凶吗？就像连浩龙。”

　　“我靠！！”

　　陆启昌差点儿没被黄志诚气疯，吼道：“我真是要被你气死，这就是我为何说你太顽固，看不清形势！连浩龙能跟霍文耀比？他连浩龙走粉，恶事做尽！霍文耀呢？现在他所有字头生意都不做，立天赐就是要自保，尖东在他手上多安稳，我巴不得整个尖沙咀都是他的。”

　　“你告诉我，连浩龙怎么比？”

　　“还没看明白吗，他只是想不受任何干扰的做生意，这本来应该是我们差人的责任，我们没办到，人家自保也有错？我们应该感到羞愧！！”

　　“你觉得人家太嚣张？我们那样对人家兄弟，人家来讨回公道，嚣张点儿又怎么样？”

　　“人家嚣张都有分寸，只打了你的脸，而不是我这个总督察的，这已经是别人给面子，说明他没想把事情做绝，你还想怎么样？”

　　黄志诚没想怎么样，只有心中一句妈卖批，老陆你的脸当众打不得，我黄志诚的脸就能随便按在地上摩擦，就连老子都要赞他一句，做事点到为止，真是知分寸。

　　靠！

　　“行啦。”陆启昌心情烦躁，懒得再说，摆手道，“阿继做了这么多年卧底，也是时候功成身退，准备申述材料，调他回警署，升他的职。”

　　黄志诚讶然道：“老陆，没这个必要吧。我们已经答应霍文耀的要求，他应该不会泄露罗继的身份。”

　　陆启昌凶狠瞪着黄志诚，咬牙道：“我调不调阿继回来，跟霍文耀有何关系？自己的伙计已经暴露，难道还要心存侥幸，赌霍文耀的人品？”

　　“我们差人做事，几时变得这么下作？”

　　说着话，陆启昌伸手，狠狠点了一下黄志诚胸口，“做人，要讲良心！”

　　黄志诚打了个寒颤，知道陆启昌已是怒火冲天，点了点头，不敢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