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很快与华奕汇合，对第六夜的出现稍感意外，但在华奕这位摆渡人已经做出决定的情况下，霞当然不会提出质疑。

　　只是短暂做了些准备，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众人开始跟踪动身离开不夜天，前往八重町城外的无量塔姬子。

　　虽然无量塔姬子之前说过，雷电芽衣并不打算向华奕隐瞒什么，甚至隐隐有着要向他坦白的意思，但身为需要给交易者保密的黑市商人，若是在与交易者汇合时带着一大群人过去，理所当然的有失黑市商人的职业素养。

　　所以华奕选择保持一段距离跟着。

　　实际上，哪怕已经听说了雷电芽衣的态度，并且从符华之前的表现中察觉到摆渡人所说的失去记忆一事是事实，霞也保持着基本的警惕，不太建议摆渡人直接走在无量塔姬子的身边。

　　那样的话，若是真的出现意外，无法及时规避。

　　之前负责跟踪无量塔姬子的是华奕，霞并没有多少与姬子交流的机会，难以轻易的抱有太高的信任。

　　身为忍者的警惕，霞还没有彻底抛下。

　　“没想到雷电芽衣竟然对你如此信任。”

　　无量塔姬子的行走速度并不快，给了第六夜与华奕交谈的余地。

　　“在我的印象里，这位影卫首领平日里待人接物很是温柔，实际上却与几乎所有人都保持着一段距离，别说是在这种被通缉的情况下相信一个人了，哪怕是原本处境的她，也极少与人聊天。”

　　“看来，环境因素终归会影响到性格。”

　　即便这只是一个世界泡中暂时的状况，随着雷电芽衣恢复记忆，很快便会变回华奕所熟知的那个温柔少女，华奕仍然禁不住回想起了长空市的事情。

　　若是当初在雷电龙马锒铛入狱之后，自己和琪亚娜都没有出现在雷电芽衣身边，一直被同学们疏远着的少女，会不会无法长久保持温柔的性格，在这种人情冷暖下渐渐发生改变，变得冰冷，封住自己的内心。

　　可能性很大呢。

　　“……嗯。”

　　第六夜轻轻的应了一声，语气出现了略微变化。

　　霞在一旁静静聆听，并未忽略第六夜在不经意间透露出的细节。

　　“第六夜小姐似乎很了解雷电芽衣？”

　　“呃，我毕竟是被城主府通缉的怪盗嘛，与雷电芽衣这位影卫统领也是打过交道的。”

　　面对未曾预料到的问题，第六夜回答的有些仓促，言语中难免出现了漏洞。

　　哪怕身为被城主府通缉者的确有可能与影卫统领打交道，那也是爆发冲突，不可能坐下来好好聊天，至于雷电芽衣平日里待人接物的态度，又怎么可能有机会了解。

　　霞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禁不住对第六夜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实际上，从最开始就怀疑了。

　　第六夜的白色长发在这八重町里并不常见，再搭配以这样的身形，霞其实早就怀疑第六夜与云尘城主有关系。

　　要么便是云尘城主本人，要么是云尘城主的姐妹。

　　只是因为对方被城主府通缉，说话的语气又与云尘城主差别颇大，霞才暂时压下了内心的猜测。

　　此刻，随着第六夜的言语中出现破绽，霞几乎可以断定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了，第六夜绝对和城主府有关系。

　　仔细想来，城主府关于第六夜的通缉本就显得很是古怪，除了第六夜这个代号和她怪盗的身份以外，其他的信息尽皆语焉不详，而且缺乏足够有吸引力的悬赏，如果不是城主府本身的成员，普通民众对抓捕第六夜根本没有多少积极性。

　　相对而言，城主府对雷电芽衣的悬赏就要正常的多，直接将丰厚的金钱奖励写了出来，而且还注明说是提供线索便能得到一些奖赏。

　　即便如此，霞也没有当场质问第六夜。

　　摆渡人对第六夜展现出了信任，嗯，老实说，至今为止接触到的绝大多数女孩子，不论是雷电芽衣、德丽莎、丽塔还是符华，摆渡人似乎都抱有极为友善的态度。

　　就连那可能无法算作是人类的绯玉丸都是如此。

　　霞对此感到无奈，不过姑且可以相信摆渡人的眼光，现在即将接触身怀两枚咒印的雷电芽衣，还是应该尽量避免出现意外。

　　随着霞陷入沉默，察觉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中含有漏洞的第六夜很是在意的将目光望向华奕。

　　她突然产生了想要坦白一切的冲动。

　　原本希望通过将身份割裂开来，以怪盗这一角色对自己做的错事进行补救，同时也是让饱受煎熬的内心得到些许安慰的第六夜，能够发现自己的变化。

　　内心里不想欺骗华奕的情绪正渐渐占据上风，

　　“我……”

　　“我们到目的地了。”

　　华奕看出了第六夜似乎想要向自己坦白。

　　稍微感慨了一下这些可爱女孩子在暂时失去记忆之后仍然对自己保有的满值好感度，华奕却是阻止了第六夜接下来的发言。

　　并不是坏心眼，只是觉得时机不够成熟。

　　无关乎华奕或是第六夜，而是让霞了解一切的时机。

　　仔细想来，时间终归有点仓促。

　　华奕可以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让霞产生极高的好感，却没有足够的把握让她在明白一切之后依旧能心平气和。

　　毕竟，相比起月下初拥、观星或是失落迷迭，霞的身世都显得特殊了些，再加上雷电芽衣等人都是进行意识映射后才出现的存在，一旦真相大白，霞很容易便会对自身的存在意义产生怀疑。

　　并非是目标、理想之类深远的东西，而是自身究竟是不是以正常生命体存在的基本问题。

　　现在值得庆幸的便是提前做了些铺垫，告诉了她雷电芽衣等人都处于失去记忆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