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绝户,顾名思义,一些地方如果一个家庭当家的男人死了,孩子死了,那么这个家的财产,土地都会被家里的亲戚或是家族的人瓜分掉,严重一点的甚至会将剩下的寡妇赶出去,甚至卖掉。
“哈哈哈........都没了。”
女人依旧在嗷嗷大哭,成信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披头散发的女人才停止下来,抬起无神,空洞肿的和核桃一般的眼睛看着成信,“三位道长,能帮我把当家的,埋在院子里吗?”
“可以。”
成信没有拒绝,看对方的样子也不想做什么法事,看什么日子,看了看院子里的地,确定尸体埋在这里不会尸变后,成信就带着秋生和文才从女人家里找出一把很破烂的锄头挖了一个坑,将人埋掉。
天色已经大亮,村里不少人都已经出来,远远的看着,没有任何人前来帮忙,或是问候,仿佛程远西家的事和大家都毫无关系一般。
“节哀。”
放下十个大洋,成信转身离去,至于这十个大洋,程远西的老婆还能否用得上,是个问号。
成信怀疑她撑不了几天。
“谢谢!”
“.......”走到门口,成信听到女人的道谢,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女人抬起的头,原本无神空洞的双眼流出了两行血泪,成信叹了口气,深吸一口气毅然离开。
路上围观的村民们,看到成信三人和陈小雅离开,都让开路,望着他们远去,离开村子。
“师弟,我们不是应该多给一点钱吗?十个大洋可能不够这个女人治病。”
“给的再多也无用,这个女人用不到了。”
回头看着被白雪覆盖的村子,成信叹了口气,“她坚持不了几天,十个大洋算是一个念想吧,希望她能坚持一下。”
从村子里出来,秋生和文才的心情很压抑,成信将两根灰白的发丝丢在长明灯内烧掉,时刻注意着长明灯的燃烧情况。
“看好这盏灯,别让它无故熄灭了。”
将长明灯交给陈小雅,成信对秋生文才说道:“走吧,我们回去,希望这个村子不会出事才好,否则可能一个新的巨孽会诞生。”
“啊?!!”
秋生和文才被吓了一跳,惊愕的看着成信,“师弟,什么巨孽?你说这个村子会出事?”
“很有可能。”
成信点点头,“我留下了十个大洋,那女人已经有了死志,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愿意拉她一把,那么她或许会在悲痛之中活下去,直到死亡,如果没人拉她,也算是一场造化,怕的就是有人贪图那十个大洋,如果真这样........”
剩下的话成信没有继续说下去。
吃绝户,把别人家全部吃了,什么都没了,这个时候可以救命的十个大洋还抢走,那么你们等着一个怨气冲天的厉鬼追着你们整个村子的人不放吧。
这种情况或许会出现,或许不会,成信也说不准。
他希望村子里的人还有点良知,拉这位妇女一把,而不是将站在悬崖上她的推到深渊里去。
“师弟,我们........”文才比划着,很想问,成信为何不出手救治那个女的,如果成信出手的话,应该可以把这个女人救下来才是,这个女人怨气太重,一旦死了肯定会变成可怕厉鬼。
那这个村子的人就危险了。
成信走在前面,头也不回的说道:“没用的,我能救她一时,救不了她一世,而且她还没有走到踏入深渊的地步,只要这个时候有人愿意伸手拉她,就不会有事,就算不拉,不落井下石也没太大问题,只有瓜分了她家东西的人家会有霉运。”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瓜分了别人的东西,你觉得你能安稳?
就算不害死你们,都能让你们一家子霉运连连,至于倒霉多久看你们家的造化。
谁拿了别人的东西谁倒霉,一个都跑不掉。
如果整个村子的人都拿了,那么整个村子的人都倒霉。
倒霉也好过厉鬼跑出来杀人吧?
“这都能看出来?什么原理?”秋生走到成信身边,好奇的询问,他很想知道成信为何这么肯定,这女的或许不会含冤而死,化身厉鬼。
回头看了秋生一眼,成信道:“因为她对我说了谢谢!就证明她还没有掉落深渊,事情还能挽回,毕竟她男人和孩子不是村子里的人害死的,只是东西被瓜分了而已。”
成信等人走了,村里的人听着女人的嗷嗷大哭,谁都没有去帮忙安慰的意思,各回各家,仿佛没发生过这件事。
没有了尸体,一行人赶路快了起来,大家都想尽快回去,好好过一个年。
成信一直注意着长明灯,长明灯并未熄灭,成信松了口气,证明这个女人还没死,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时间一天天过去,长明灯还在燃烧,半个月后,成信等人回到了义庄,被拉去论道的九叔已经回到了义庄,因为下雪耽误了不少时间,这次送客人的账成信打算等年后再找四目道长算,现在先回家过年。
“这是什么?”
见陈小雅小心翼翼的将长明灯放好,本能的,九叔感到不对劲。
秋生和文才已经跑了,成信只好坐下来,事情说了一遍,九叔长叹一口气,“可悲,可叹,你做的很对,去休息吧,希望她能坚持下去吧,过了年,一切会好起来的。”
已经半个多月了,长明灯还是没有熄灭,就证明这个女人还活着。
痛快的洗了一个澡,成信来到祠堂,等着吃饭。
而在遥远的小村子里,程远西的老婆一直将自己关在家里,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连水都没有喝几口,整个人憔悴的不行,整个人的灵魂之火几乎和燃油快少干的油灯,随时可能熄灭。
夜晚,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翻进家徒四壁,墙壁都几乎倒塌的破草屋,在破草屋内翻找起来,躺在地上身上盖着一层破棉被的女人仿佛没有听到这声音,整个人卷缩在黑夜之中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像。
“还真有钱!!”
黑影很快发现了成信留下的十个大洋,惊喜的将钱拿走,然后离开了破草屋。
卷缩在破草屋内的女人苍白无色的脸露出一抹阴森、诡异的笑容,空洞的双目之中在黑压力闪过一抹红光,血流再一次流出,仿佛血管破裂,无法止住,很快就将女人一张脸染成了红色。
淡红色的光芒从女人身上慢慢散发了出来。
“当家的,孩儿,娘亲来陪你们了........”
师徒几人正坐在一起吃饭,秋生和文才滔滔不绝的说着路上所碰到的事,九叔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训斥他们俩几句,或是夸奖几句,成信坐在一旁看着他两人表演,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话。
“不好!!”
忽然成信感应到明明燃烧的很好的长明灯熄灭了,回头看去,只见长明灯已经熄灭不说,甚至还散发出淡淡的红光,红光虽然很快消失,但看到这一幕的成信和九叔表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见成信和九叔严肃的盯着长明灯不说话,秋生和文才缩缩头,感觉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