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那是重量足以和星球所媲美的爱意,那是足以将一颗行星毁灭的欲望之源。
在那一刻,罗伊有着不同以往的感受,就如同进入了一个能够容纳整个地球的巨大空洞之中。
但是那种空洞并不会让他感到任何的遗憾与空虚,反而把他埋葬在其中,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巨大压迫感,顺着他的神经传递到脑海的深处。
那是超越五感之欲,是真正人心所追寻的方向。
罗伊相信如果是成为魔神前的他与杀生院祈荒这样接触,他必然会沉沦在其中,被欲之海所淹没,然后成为杀生院祈荒掌心中的一只蛆虫,再也难以摆脱她的控制。
那就像是无法逃离五指山的猴子一样,杀生院祈荒也能如佛祖那样,用自己的五指将他人掌控在其中,这正是利用欲望的魔罗之手段。
但是在身为魔神的罗伊面前,这庞大的海也无法撼动他的身形,面对那癫狂如潮水般的巨浪,他佁然不动,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都绝不会被其污染。
“啊啊,我的主啊,这就是你的欲望吗?这份欲望之强简直超过了所有那些蛆虫的总和。”
“……沉沦在其中,变成我的所有物吧……不,如果是您的话,一定能够战胜它,一定能够如同圣人那样,面对这样的我发出斥责。”
“就让我成为您的门徒,匍匐在您的面前,让您践踏在我令人作呕的背上,眺望着更远的方向吧。”
穿着修女服的杀生院祈荒癫狂的大叫着,她眼神迷离,如同被玩坏了般发出了呐喊,尖锐的叫声刺人耳膜。
她回忆起了自己的出身,身为岛国一个小宗派的宗主女儿,她出生起就有着异于常人的特质。
在那个宗派中,她接受着他人的朝拜,接受着他人的信仰,而在感受着那些卑劣之蛆虫发自内心的欲望时,她也为此感到愉悦。
愉悦即是快乐,当她第一次的有了快乐的情绪时,她就彻底的堕落在其中,再也无法爬出那个巨大的旋涡了。
她是追求快乐之人,是快乐之天,是寻求快乐之物。
与普通的人类不同,普通人得到父母的夸奖,得到心爱的玩具,赚取到数额巨大的金钱,在那物质之欲中,快乐就如同肾上腺素充斥在人的脑海里。
但是杀生院祈荒却做不到,任何的物质之欲都无法满足她,金钱、权力、甚至是力量这种东西都无法让她感受快乐。
如果她从未知道快乐是何物的话,那她可能和言峰绮礼一样,只会如人偶般过着自己的人生。
但是在她年幼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快乐那种情绪到底是什么,是如何的让人着迷。
从那时起,‘兽’就觉醒了,杀生院祈荒变成了魔罗。
唯有在承受她人之欲时,杀生院祈荒才能感受到快乐,而若是看着堕落之人被她毁掉自己的人生,那她的愉悦会达到极致。
但这时候杀生院祈荒发现自己错了,原来并不是承受他人之欲,看着他人被欲望毁灭才会让自己愉悦。
相比于那种枯燥的愉悦,原来当有人能够跨越这份爱欲之理,让自己战胜它,然后将那汹涌澎湃的感情都倾入自己的身体中时。
杀生院祈荒才恍然,这份快乐甚至让她也能堕入深渊,变成他人手中的玩物。
任何人类,当五感中的一感被杀生院祈荒所迷惑时,那么那个人就会变成杀生院的信徒,变成行尸走肉。
但是这一刻,罗伊的五感全部被杀生院祈荒所迷,但让魔性菩萨惊喜和惊讶的是,罗伊并没有就此沉沦在其中。
正相反,他用这跨越爱欲之理的精神,让杀生院祈荒迷上了他。
人类的兽,爱欲的理,名为杀生院祈荒的佛之大敌,在这一刻发现自己已经真的变成了这压迫她之人的虔诚信徒,渴求着他赐予自己更多的快乐。
“我的主啊,就将我的人性彻底的终结在此地……让我承受您那浩瀚的欲望,请尽情的虐杀我吧!”
“……我的主……我的主……我的主……”
十字架下,那人类诞生之时就有的人类之恶,毁灭人类文明与知性的怪物,在启示录的末日审判中必然会降生的兽,在这一刻,彻底被自己的‘爱欲之理’所吞没。
……
“哈,杀生院祈荒那个女人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还没回来。”
教堂的后院,第三之兽的另一半,印度神话的爱神伽摩发出了不爽的声音。
这个可以随意的改变自己的体型,拥有多种姿态,能够满足任何男性渴望的爱之神,就这样穿着她那身很有印度特色,如莲花一样的衣裳往教堂的弥撒厅走去。
与杀生院祈荒截然相反,持有另一半爱欲之理的伽摩是真正的爱神,她理应带给人类真正的爱,带给人类真正的包容之爱。
她的爱遍布整个宇宙。
爱与欲,本就是两种不同的形态,但不管是人类渴求的爱,还是作为人类前进动力的欲,当它们泛滥时,都会让人类彻底的灭亡。
杀生院祈荒是只爱自己的欲望集合体,但是她却以神爱世人的姿态行动着。
而伽摩则是真正的赋予人类爱的神,但是她却又以一副对爱没有兴趣,不愿赐予他人之爱的自私去行动。
这两人,正是对立又统一的存在。
当伽摩来到弥撒厅时,里面的场景让她愣在了原地。
杀生院祈荒这时候正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她的那身修女服也是破破烂烂的,在昏暗的烛光下露出一片片白皙的肌肤,而整个教堂更满是血迹。
空气中传来血腥的腥甜味与身为爱神的她非常了解的,唯有爱之男女才能拥有的异味。
在杀生院祈荒的心口处,有一把十字架型的小刀将其刺穿,教堂中那遍布的血,正是属于杀生院祈荒的。
但是诡异的是,明明自己的样子与死亡如此接近,但是杀生院祈荒的脸上却没有恐惧,全是快乐的神情,仿若虐杀也是会让她沉沦的渴望。
昏暗的教堂,濒死的修女,沾满血迹的玻璃窗与十字架,还有修女脸上那癫狂的快乐,整个画面完全就是一个恐怖故事,足以将任何胆小的人吓的肝胆俱裂。
伽摩倒是不会害怕,不过她咽了口唾沫后,望向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俯视着杀生院祈荒的,如神父一般的男人,冷哼了一声道:“……抱歉,也许我来的不是时候。”
罗伊慢慢的转过头看向伽摩,对着她伸出了一只手,微微一笑道:“……不,你来的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