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盘子推开到一边，布鲁斯看着眼前这位年轻人。

　　“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只是想来看看鼎鼎大名的蝙蝠侠罢了。”

　　消然微微笑着看着他。

　　蝙蝠侠，DC宇宙中鼎鼎大名的义警老爷，在他有足够的准备时间下，就没有打不赢或挡不住的男人！

　　被消然说破身份的布鲁斯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似乎早已料到。

　　“现在见到了？感觉如何？”

　　布鲁斯问他。

　　“百闻不如一见。”消然用中文说道，“不过我有几个问题一直很想亲口问你，顺便回答一下可以吗？”

　　“我也有一些问题想问你，你看行不行？”

　　布鲁斯反问道。

　　听到这里，消然哈哈一笑。

　　“好吧，看来我们对彼此都很好奇。”消然说，“这样吧，我们每人提一个问题，问完再继续，直到所有问题都有答案，怎么样？”

　　“可以，那我先问。”

　　布鲁斯点点头说。

　　“问吧。”

　　消然靠在椅子上，跷起二郎腿看着他。

　　消然也很好奇，布鲁斯会问什么问题。

　　“一年半前，你和另一个克里普顿人导致哥谭市数以万计的人伤亡，你是不是因此而睡不安稳？”

　　布鲁斯直视着消然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

　　“首先，我和超人是在保护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国家面对侵略者一样。虽然我们已经非常努力了，但一些伤亡是不可避免的！”

　　消然答道。

　　“会吗？还是不会？”

　　布鲁斯不想听这些大道理，他都懂，甚至比消然懂得更多。

　　他只想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否心怀愧疚。

　　“不会，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睡不着的时候，我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

　　消然淡淡地说。

　　心中有鬼的人才会失眠。

　　消然心中有鬼吗？

　　没有！

　　所以他从来都是秒睡。

　　布鲁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便说：“好，现在轮到你问了。”

　　消然点点头，然后看着布鲁斯问道：“自从你成为蝙蝠侠那天起，你一直在坚持你的‘不杀’原则。我想问，如果一些无辜的人，因为你不杀死罪犯而导致他们再次逃跑并被害死，你会不会因此而睡不安稳？”

　　换句话说，消然和布鲁斯两人相互问的第一个问题，其实差不多。

　　布鲁斯想知道的是，这位克里普顿人对一年半前那次事件造成人类死亡是否有过愧疚？

　　而消然的回答当然是否定的，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消然问布鲁斯，由于坚持‘不杀’原则，使得那些罪犯总是被抓住，而在抓捕过程中害死了其他人，布鲁斯会不会因此感到愧疚？

　　他自己会否因此醒悟？

　　“我一直都在忏悔。”布鲁斯平静地说，“自从我成为蝙蝠侠那天起，我就知道普通人的生活已经离我而去。”

　　“‘不杀’原则是我最后的底线，是我为自己立下的规矩，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信任哥谭的法律，而是我对自己的行为的一种约束！”

　　“作为一个已经失去约束的人，可能会暂时不会破坏它，但早晚有一天，我会陷入黑暗，甚至拥抱黑暗！”

　　“你问我能不能睡得安稳？”

　　布鲁斯摇摇头。

　　“我每次闭上眼睛都能看到那些死去的人对我诉说他们的痛苦，失眠已经是老朋友了，我甚至记不清上次安心入睡是什么时候了。”

　　“你知道吗？我从未指望过自己能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布鲁斯说完这句话，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连续37个小时没有合眼，他已经非常疲惫。

　　而现在；

　　消然觉得他更累。

　　但他还不能休息！

　　因为这座城市需要他，需要蝙蝠侠！

　　一个需要休息的蝙蝠侠，无法震慑那些凶残的罪犯。

　　“我明白了，布鲁斯，你确实是一个好人，但你给自己承担的责任太重了，或许你可以找个人分担一下。”

　　消然说。

　　“你怎么知道我没找过？”布鲁斯看着他问。

　　一时间，餐厅陷入了沉默。

　　过了很久；

　　“现在轮到我了。”

　　布鲁斯说。

　　消然点点头，示意他问。

　　“你和你的朋友，也就是超人。”布鲁斯说，“你用什么标准来判断谁该死，谁不该杀？”

　　“关于超人，”消然说，“我有自己的判断，但我必须说，超人是我见过最富有正义感的人。”

　　至于他自己呢？

　　“我怎么判断一个人该不该杀？”消然思索片刻后回答，

　　“在正常情况下，如果我觉得这个人对我或者我的周围人构成威胁，那么这个人就应该被杀。”

　　“只有这样？”布鲁斯看着他问。

　　“是的，只有这样。”

　　消然摊开手说：“我没有像超人那样高尚的理念，也不会说什么宽容和忍让，谁惹我，我就杀了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你觉得我能随意决定他人生死的权利？”

　　布鲁斯听后有些生气。

　　他认为，消然对生命不尊重！

　　消然没有敬畏之心。

　　“权利也是别人赋予的。”消然说，“但我不需要任何人给我任何权利，也不需要别人随意决定他人生死的权利，我只需要有这样的能力，这就足够了。”

　　“像你这样的想法，和那些罪犯有什么不同？”布鲁斯严厉地看着他。

　　“当然有不同！”消然说，“罪犯的逻辑是，我不喜欢你，或者今天心情不好，所以就想杀人泄愤，让自己心情好转。”

　　“但我不一样，只要你不主动挑衅我，无论我的心情好坏都不会影响你。”

　　“这难道不算不同吗？”

　　“当然不同，但这还不够彻底！”布鲁斯说，语气比较严厉。

　　“好吧，但我就这样。”消然摊开手说，“那你打算怎么办？把我抓起来，关进黑门监狱？还是送到阿卡姆疯人院？”

　　“又或者……”消然凑近，笑着看着布鲁斯，“你打算打破你‘不杀’的誓言，用在我身上？”

　　就在布鲁斯准备说话时，消然突然往后靠了靠，说：“对，你刚才的问题不止一个，实际上是三个问题，所以下一个我还要问你一个问题。”

　　布鲁斯：“？？？”

　　这也算三个问题？

　　消然不管。

　　消然直接问。

　　“第一个问题，如果你有机会复活你父母，你会复活他们吗？”

　　消然伸出一根手指。

　　还没等布鲁斯回答，消然迅速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你既不结婚也没有孩子，你打算死后把韦恩集团这么大的产业交给谁继承？”

　　“第三个问题，你觉得你在哥谭打击犯罪这么多年，真的改善了这座城市的情况吗？”

　　消然伸出三根手指，笑着说，让布鲁斯回答这三个问题。

　　面对消然提出的三个问题，布鲁斯沉思了一会儿才给出自己的答案。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当然是不！”

　　布鲁斯的第一句话就让消然有些吃惊。

　　消然还以为布鲁斯会希望复活他的父母。

　　尽管消然实际上也没有复活布鲁斯父母的能力，只是出于好奇问了一下。

　　“为什么？你不想让你的父母复活吗？”

　　消然问他。

　　内心自问，如果是消然自己，他肯定愿意复活自己的父母。

　　所以他对于布鲁斯的回答感到惊讶。

　　“复活死者，这是违背自然规律的行为，虽然我不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但几十年的经验告诉我，那个后果我无法承受！”

　　布鲁斯冷静地说。

　　罕见地，消然真的从理性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而不是凭直觉给出一个本能的答案。

　　布鲁斯内心当然希望能复活他的父母，但他知道这样做带来的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

　　如果：

　　为了复活他的父母，还会对整个世界造成可怕的后果。

　　布鲁斯相信即使是他的父母也不会希望他这样做！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我将在死前找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代替我继续生活在这座城市。”答案不出所料，没有什么令人惊讶的地方。

　　蝙蝠侠寻找继承人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正如布鲁斯之前所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去找过？”一样。

　　寻找继承人，一直是布鲁斯正在做的事情。

　　毕竟：

　　他的年龄已经不小了。

　　几十年的打击犯罪，使他的身体千疮百孔。

　　父亲连同露丝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在某个地方死去。

　　所以；

　　为了预防万一，布鲁斯肯定是早早考虑到了这一点。

　　“第三个问题我无法给你答案，你需要自己判断，亲自去见证。”布鲁斯说，“一个城市的优劣，并不是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而是生活在这个城市里的人们亲身经历后，才能拥有发言权。”

　　“我只能说，我一直都在努力让它变得更好！”

　　“但是哥谭市的犯罪率多年来居高不下。”消然说，“甚至在蝙蝠侠出现后，出现了大量超级罪犯，这在没有蝙蝠侠的时代是从未有过的。”

　　“有正义存在，自然就会有邪恶潜伏。”布鲁斯平静地说，“我一个人无法清除这座城市里的邪恶，我所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

　　消然笑着说：“所以，你的意思是，即使是你，也无法完全改变这座城市的罪恶，对吗？”

　　布鲁斯点点头，他从未否认这一点。

　　一个蝙蝠侠，无法彻底改变哥谭。

　　但蝙蝠侠的存在，同样给了某些人信念！

　　同样是震慑！

　　这时，阿尔弗雷德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盖着银色盖子。

　　“先生，这是你的牛排。”

　　阿尔弗雷德把托盘放在消然面前，接着掀开了盖子。

　　立刻，一股香味飘进了消然的鼻子里。

　　“谢谢你，阿福，看起来很美味！”

　　消然笑着对阿尔弗雷德说。

　　接着拿起刀叉，切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非常嫩！汁水也很多！

　　味道——绝了！

　　“你知道吗，我开始羡慕布鲁斯·韦恩了，阿福，你有没有想过换一个老爷？”

　　消然开玩笑说。

　　“暂时没有这个想法，先生。”

　　阿尔弗雷德笑着说。

　　“布鲁斯，你的运气真好！”

　　消然对布鲁斯说。

　　布鲁斯耸耸肩，说：“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听到这话，消然也很高兴。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笑一笑心情就会变好？”

　　消然问。

　　“但首先要能笑出来。”

　　布鲁斯仍然一脸严肃。

　　笑？

　　消然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笑过了。

　　也许是从父母被害之后，他的脸上再也没有笑容。

　　阿尔弗雷德无数次说过，8岁的布鲁斯·韦恩从未走出过那条犯罪的小巷，现在坐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只不过是一具名叫布鲁斯·韦恩的躯壳而已。

　　阿尔弗雷德做的牛排非常丰盛。

　　消然吃得非常满足，甚至又切了一块。

　　但是做人不能太贪心。

　　贪心的人，往往不会有好结果。

　　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反而更好。

　　比如美食，比如人生。

　　吃完一块牛排后，阿尔弗雷德端着两个空托盘走了下去。

　　餐厅里只剩下消然和布鲁斯两个人。

　　“布鲁斯，你还有问题吗？”

　　消然擦了擦嘴，问他。

　　“最后一个。”布鲁斯看着他说，“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回来？”

　　消然调查过消然，在阿尔弗雷德带着消然进来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

　　所以布鲁斯知道，消然在过去的一年半时间里并不在地球上。

　　消然离开了这个星球。

　　但现在他又回来了！

　　布鲁斯需要知道消然为什么回来。

　　“你听说过有一种人吗？”消然把餐巾扔到一边，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远处的树林。

　　“什么样的人？”

　　布鲁斯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的背影。

　　“这种人，只有在重大事件发生时才会出现。”消然说，“每当有大事发生，这种人就会突然出现在即将发生的事件现场，然后在一切结束后再次消失！”

　　“这个世界从未有过这种人。”

　　布鲁斯低声说。

　　但消然有种感觉，消然所说的这种人就是他自己。

　　“可能吧。”

　　消然转头对布鲁斯笑了笑。

　　“替我感谢阿福的牛排，非常美味，下次再来时希望能再次品尝他的手艺。”

　　消然说。

　　“你要走了？”布鲁斯看着他说，“但你还有一个问题。”

　　“我已经问完了。”消然说，“布鲁斯，未来的时间还很长，在哥谭玩小孩子游戏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从现在起将一去不复返。”

　　“你，准备好了吗？”

　　说完，消然笑着推开窗户，缓缓飞出窗外。

　　消然转身看着还在餐厅里思考的布鲁斯，点了点头，瞬间加速，伴随着空中传来的爆炸声渐渐远去。

　　黄昏时分；

　　楼下是《星球日报》的办公室。

　　消然倚在一侧的车上，手中玩弄着一个打火机。

　　这时，

　　旋转门内走出一对刚聊完天的男女。

　　消然瞥了他们一眼。

　　“说好的五点，现在已经五点十二了！”消然抱怨道，“我从来没有等待过这么长时间，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服务员！别这样，有时候等待也是一种乐趣。”

　　克拉克张开双臂抱了他一下。

　　消然生气地推开他。

　　“算了，我享受不了这种乐趣。”

　　PS：第四章更新啦！后面还有一章加更！感谢读者【小鹰】的100赏！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