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还只是一名代理,蔡步震,现在才开始叫他蔡步震,俺们可还真的不习惯,嗨,就是俺老蔡呀。不过叫来叫去,就叫习惯了。那俺们就再叫一次,蔡步震,以加强记忆吧。可当年步震他爹叫他步震的时候,可不是为了加强记忆,而是为了强调第一。
俺们剩州这地儿,文明礼仪盛行的地方,相当喜欢古代的东西,用现在时髦的说法,是相当有文化自信的。大家给儿子取名――俺们剩州,虽然很文明,可重男轻女却相当严重,女孩子一般是没有正规的名字的,生下来了,一看下面不是个带把的,那就叫大丫吧,再生一个,还是个不带把的,那就叫二丫吧。呵呵,俺们剩州城里有户陈姓老师,身体比较好,一口气让自己的老婆扯开怀抱连生了六个丫后,终于发现,真他奶的,生个男孩咋就那么难呢,于是一摆手,宣告自己能力不行,老生女子,那就不生了呗。他停止了生育,可俺们剩州上下都为他一家感到遗憾,看官您说话,这要是再多生一个丫,那不就是七仙女了呗,这家伙都快可以与玉皇大帝齐名呢,为啥不进一步争取跟天上的神仙齐名呢,不明白。
呵呵,这要给家里男孩取个名字都要先去祖宗祠堂里禀告一声,然后按族里的派行给孩子们取名,譬如毛雪飞的毛姓,便有燕、贻、良、泽等派行,至于为什么毛家是这几个字做派行,您问俺,俺也不知道,估计就是问雪飞他爹和他妈,也可能会不知道。如果遇到喜欢对生活存疑的人,不知道怎么按这些文字莫名其妙进行派行的原因的,有些人干脆就干脆舍弃了这个用鸟派行的取名,比方俺们现在说的蔡步震这个名字,他爹和他妈就属于比较有文化的人,不明就里的人看不出什么名堂,但真正跟他爹和他妈一个文化水平程度的人就知道,他老蔡家的,这是没有按派行,而是用周易里的卦象取的名的,单这一个震字,在卦象里代表的就是长子,所以步震,一定是家中的长子。俗话说爷疼长子,娘疼幺儿,蔡步震他爸爸一定很心疼呢。好了,他老爹心疼他,并不等于俺们领导也心疼他。
当听到自己还只是一名代理,这厢蔡步震心里格噔了一下,身子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外加还摇晃了一下,差一点没有站稳,不过幸好有毛雪飞在身后,帮他顶了一扛子,才不至于在廖秦二部的面前太过失态。
“俺们也想把你这个代理当即就扶正,事实上以你的能力和资历,不说是代理,就是正职,也是绰绰有余的了”,秦部长见状,急忙向心情沮丧的蔡步震作了一翻解释,同时又添油加醋地说了一些颇为难的话,“俺们这个剩州啊,说不大也不大,说不小也不小的,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这个位子吗,还是俺们廖部长力排众议,在长江防汛的这个关键时候,保举了你”。
说这个话,连鬼都明白不过的意思,老秦也是一边吐槽事情不好办,一边将提拔蔡步震做俺们剩州文宣系统代理负责人的功劳直接送给了廖部长。廖部长听到后,不置可否地停下了手下里的梳,朝这边看了看。
其实这话还可以从另一个层面理解,蔡步震啊蔡步震,给你搞个代理的职务,是廖部长的意思呢。他说这话,也分明暗示蔡步震同志,让你做代理负责人的事儿,俺老秦还真做不了主。
各位看官,您可知道,本来秦部长以为蔡步震听到自己晋升了会高高兴兴、喜出望外的,岂料俺们步震的这个喜悦就因为这个代理,打了一个大大的折扣。原本秦部长以为蔡步震当即要对领导表示感谢的,哪想现在搞成这样。于是老秦私下决定,就不贪这个功了,把举荐步震的功劳免费送给廖部长得了。
呵呵,话到这份上了,现在该蔡步震表态了,他缩了缩鼻子,又搓了搓手,这两个动作相当连贯,知道他底细的人,往往很清楚步震这个人,情不自禁地表现哀伤的时候,缩缩鼻子,遇到在天下掉好事的时候,就特别喜欢搓搓手,仿佛喜欢来得如此突然,他有点不知所措一样。
今日这两个动作同时出现,还真不知道他是喜还是悲,或者像弘一法师所说的那样,悲欣交集。不过幸好老秦没有完全看出来,老廖也没有完全看出来。只有一旁的毛雪飞知道,俺老蔡叔今儿个,真系情绪波动好大啊。
看官,那您看到这里可要问了,为什么二位正副部长从蔡步震这个又缩又搓的动作中都没有看出些端睨来,为何毛雪飞这个毛头小伙却看出来了个子丑寅卯呢。
这事儿,还得怪雪飞他爹和他妈的。平时他爹和他妈就多次告诉他,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虽然这蔡步震,对了,就是他那个俺老蔡叔,是他爹出了五服的兄弟,可在报社,毕竟是毛雪飞的领导,跟领导混,当然就应该知道领导的性格、领导的脾气,也应该知道,领导屁股一歪,要拉什么样的屎。
所以一有空,他爹和他妈就给他讲蔡步震小时候的故事,包括步震几岁开始没有尿床,几岁开始断奶,总之,只要是俺老蔡叔的脾性,他爹和他妈都会毫无保留地讲给他听。讲给他听的意思,估计并不是想日后要拿捏住俺们老蔡,主要是锻炼毛雪飞看人观察人的一套思维模式。虽然现在这套模式还没有起作用,但他对于蔡步震的一举一动所包含的意思,却已经了如指掌了呢。
好了,说了这么多题外的话,现在是该轮到蔡步震表达谢意的时候了。待老蔡接连两个动作一气呵成之后,老蔡便开始讲话了,首先他要感谢廖部长的保举和推荐,虽然刚刚老秦把举荐的功劳悉数推给了老廖,可步震他不能不在此也感谢一下秦部长,否则表扬一个,冷落一个,俺们秦部长的颜面往哪里挂啊。
其次蔡步震还要感谢一下组织,虽然现场看不到组织,可组织就像一只无形的网,无处不在,就像先前俺们说过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一样,组织的魅力那可是根植在每一个成员的心里呢。
就在蔡步震讲到最后要感谢谁,那个谁的时候,秦部长好像已经不是很耐烦了,拍了拍老蔡,微微一笑道:“步震同志,已经感谢得够多的了,现在请停止感谢了,俺们坐下来一起讨论一下当前的几件赶急的事情吧”。
当前赶急的事情,蔡步震还以为是说防汛呢,他立即从裤兜里掏出个笔记本来,正准备讲俺们剩州文宣系统如何配合防汛工作,搞了多少次采访,写了多少篇报道,推出了多少个典型人物的时候,这时他看到老秦的脸已经是相当的不好看了。秦部长一个手势便立马阻止了正要将愚蠢汇报到底的蔡步震,他道:“除了防汛这事儿,就没有更重要的事了么,这防汛是年年都要搞的,可眼下这件事,可是迫在眉捷了的”,他说这件事的时候,蔡步震一拍脑袋,心里暗暗叫苦,怪了怪了,呵呵,怪了怪了,也是俺们剩州的土话,意思就是坏事了坏事了。
这几日他只顾沉浸在对毛哥的巨大悲痛之中,基本、彻底或者干净地给忘记了秦部长,还有廖部长亲自布置的大事。这个时候,不是领导亲自提及,他对于这个事情,恐怕还继续处于失忆的状态呢。
“一忙就差点给忘记了吧”,老秦很严厉地道,“当领导,要晓得事情的轻重缓急,孰轻孰重,工作才有主有次”。这个时候廖部长也踱了过来,他仿佛永远都是那么不紧不慢的,不过这次,毛雪飞注意到,好像也比平时步伐显得急雪了一些。
“赶紧回去,把该回收的报纸,一定要回收起来,并要迅速销毁”,廖部长接过老秦的话,也数落起蔡步震起来,“你这个同志,做事可别稀里糊涂,司令部紧急交办的事,有的时候比俺们的生命都要重要”,说这话的时候,廖部长仿佛还在地上跺了一下脚,要不毛雪飞怎么会感觉到椅子怎么就这样动了一下呢。
“别辜负了老秦和俺对你的希望啊,别让俺们失望啊”,说到这里,廖部长语气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似乎言语中有种长辈对晚辈的关注和期许。
待廖部长讲完,蔡步震就忙不迭地表态了,样子显得十分的迫切,就仿佛倘若他这个时候不马上表达,他那个代理负责人的桂冠就会随时被收走一样。这个时候,他对自己的期待已经降低了许多,此刻能拥有一个代理负责人的位子,已经是多么重要和多么幸运的事情了。
毕竟桂冠要紧,蔡步震立即向两位正副部长拍了胸部,这次一定不负厚望,坚决、彻底、干净地完全任务,可他心底里却是别一番想法:“唉,毛哥你他奶的,不是为给你办葬礼,这个事儿恐怕就早干完了,俺也不至于今儿在这里挨批评啊”,可他又转眼一想,你毛哥不走,哪有俺这个代理的机会哟。想到这里,步震心里便舒服和平静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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